记忆里也曾挨打不是最狠,却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九年前,他妈妈离家出走,苏春江第一次打他那次。
那是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夏日,天阴沉沉压在头顶,苏春江拉着他的手在暴雨里穿过大街小巷,找了火车站汽车站,六岁的孩子周身湿淋淋的,没有妈妈了,爸爸看起来又变得很凶,吓得呜呜哭泣起来,苏靖远记得,苏春江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一个大巴掌朝他扇过来。
巨大的力道扇得他耳朵轰鸣,踉跄了一步后重重的摔倒马路上,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紧急刹车,轮胎与地上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神经病。”司机摇下车窗,大声骂,汽车退后几米,侧打方向盘开走了。
苏春江赤红着眼,抓起苏靖远,这次不是巴掌,而是沉重的一拳头。
苏靖远飞了起来,他看到自己吐出一口鲜血,那样冶艳热烈的颜色,那样惨烈凄厉的颜色。
“再敢缠着陆越陵,我就一直揍你,揍到你识相为止。”高海洋把苏靖掼到地上,掐着他的下巴,恶狠狠说。
苏靖远闭上眼,在高海洋走后又睁开,默默地看着厕所门。
不要紧,现在跟九年前不同了,他有陆越陵了,陆越陵打完篮球后会找他一起回家,找不到,就会过来解救他。
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慢,天色慢慢暗淡下去。
一墙之隔另一个厕所传来哗哗男生嘘嘘时发出来的声音,还有男生说话的声音,苏靖远惊恐地发现,高海洋居然把他捆在女生厕所里面。
校服上衫捆住上身,裤子捆住双腿,保暖裤也被扒了下来团成一团塞进他嘴里,他的身上只有一件羊绒衫,一条平角内裤。
苏靖远像被烫到的小兽惊恐地喊起来,嘴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就拼命扭动,竭力想引起隔壁男生的注意。
冲水箱哐当连声响,隔壁的人却没在意,嘘嘘声停了,脚步声响起,进来的几个人走了。
如果女生进来发现自己在女厕所呆着,明天就不只是喊自己怪味鸡了。
苏靖远徒劳挣扎。
“你怎么没让苏靖远等我?”隔壁厕所脚步声响起,传来陆越陵的声音。
苏靖远更用力地挣扎。校服衫打的竟是活结,越挣扎勒得越紧,勒得人喘不过来气。
“他自己要回去我怎么拦。”高海洋说,嗤笑了一声,说:“你怎么那么紧张他,跟紧张小女朋友似的。”
“别胡说。”陆越陵哼道,停了停,补充,“你不懂的。”
“是,我不懂,前天刚弄了张好片子,你没看过的,想不想看?晚上到我家去。”高海洋笑道,可以想像,他勾着陆越陵的脖子,朝他挤眉弄眼的样子。
“什么好片子都不想看,我得去苏靖远家走一趟。”陆越陵说。
苏靖远被电流击中了似,灵魂出窍,快活激烈高昂,周身的毛孔通透舒畅,神经都麻弊住了。
高海洋松开陆越陵肩膀,挑起眉头,上下打量。
“陆越陵,你不会真把苏靖远当小女朋友吧?分开一晚上都牵肠挂肚的。”
陆越陵一愣,嘴唇张开又合,随即笑开,一拳打在高海洋胸膛上,“扯那么多做什么,不就是想我陪你看片子吗,走吧。”
苏春江昨晚没回家,苏靖远说,他有时连着好几天不回家,也许今晚也不会回去,也许回去了,也不敢打苏靖远。
陆越陵安慰自己,强行压下不安和牵挂。
倒不是高海洋说什么小女朋友使他尴尬想避嫌,只是不想高海洋乱嚷嚷,使苏靖远在班中刚好转的情形又恶劣起来。
苏靖远不想家庭情况被同学知道,他就不能说,即便是很要好的高海洋。
脚步声远去,整个校园寂静下来。
上身穿着衣服,磨擦不明显,光溜溜的小腿则被磨破皮了,刺痛因为寒冷而更加尖锐,想像着女生进来看到自己时的尖声叫喊,屈辱和紧张令得苏靖远心脏抽搐不停,痛苦和恐惧难以抒解。
与此同时,孤寂和静谧里,另一份奇异的感情在燃烧。
陆越陵因为怕高海洋说自己是他的小女朋友才答应跟他去看片子的吗?
少年对女朋友的理解限于偶尔从书摊上翻到的里的某些情节,以及电视里你侬我侬的情感剧场。
朦胧模糊,隐约明白的就是,男女朋友比同学关系更亲密。
自己和陆越陵的关系是不是比同学更亲密?
苏靖远思索着这个问题,在黑暗里默默流泪,快乐还是心酸理不清,也忘了饥饿和寒冷,直至在寒冷中半昏迷半昏睡过去。
耳边响起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苏靖远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皮沉得猛一下又合上,再睁开时,凝聚了周身所有能调动起来的力气。
程雯捂着脸跑出厕所,又颤颤惊惊跑了回来。
“苏靖远,你怎么会这样?谁干的?”她捂着脸,露着指缝,羞答答过去扯掉苏靖远嘴里的保暖裤。
苏靖远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虽是才入冬,气温也很低了,尤其是夜里,半光着呆在四面通风的厕所一晚,周身肌肉血液都冻僵了。
“你快把裤子穿上。”程雯羞涩地叫,说完了,才想起苏靖远手脚被绑着,抖了抖,侧着头,过去解了他上身的校服,“你自己解腿上的。”
说起腿上两字,不自觉就往他双腿看去,光溜溜的一双腿冻得有些发青,更白了,因为憋了一晚上的尿,平角内裤鼓起很大一包。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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