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一声轻语,自小院内的房间之中传来。
“远山,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须臾之后,内屋开门声响起,一名身形遒劲,面容刚毅的男子从院落内走出。
“哈哈,远山老弟,你猜猜今儿,我给你带谁来了?”
“喔,原来是部主,怎么,你是惦记我藏着那几罐山酒,还是念叨起你弟妹煮的山参汤了?”
熊远山哈哈笑着走将上来,顺手打开小院柴扉,立时愣在当场。
“大笨熊,好久不见。”
宫阳即将脱口而出的阿爹二字,终究变成死灵道童以前叫这汉子的称呼。随后故作轻松道:“怎么,知道我回来,也不让娘亲先熬好云鹤粥?”
“啪!”
熊远山一拳打在他壮士的胸肌之上,开口笑骂:“长高了,也壮了,只是还和当年一样浑蛋。嘿嘿,像我。”
随后挽起宫阳的手臂,边走便道:“云鹤粥,山果酒一样不少,就知道你还是一样出息”
宫阳和他笑闹着进入院中,眼底的黯淡之意却是越来越浓。
他越假装,越发觉得自己和死灵道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若不是除了西荒魂谷内的变故,说不定此时正和这个爽朗汉子言笑晏晏的,就不是自己。
“我看看是谁来了,看把你高兴得这样?”
郑秀听出动静,快步从内屋走出,就见熊远山身旁站了一个身形匀称,浓眉大眼,目光深邃的青年,不自觉痴了一痴。
“阿妈,我回来了。”
宫阳面带微笑,走上前去,将郑秀轻轻搂到怀里。
就见当年那个可以将死灵道童抱起整整一日而不觉得累的女子,此时居然生生比他矮了一个半头。
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尚在在华夏大地之时,与老头子相伴的时光,宫阳没来由一阵眼眶发热。
“小阳,当真是你?”
郑秀面色一阵羞红,颤抖着从宫阳怀里抬起头来。静静盯着面前五官俊美,轮廓分明的青年看了半晌,心底百感交集,顿时哭了起来。
“秀儿,去准备一桌酒菜,我和部主好好盘问这小子一番。我还以为此生愣是要等到死,他才舍得回来看老子一眼了呢。”
熊远山说着,将宫阳一把拽了过来,拉起就往院落一侧的凉亭内走。坐下之后,便开始事无巨细,问起宫阳这十余年来的情状。
宫阳小心应对,倒也没让熊、赵二人发现他与死灵道童有何不同。
“小阳,你现在的修为,是什么境界?”
熊家父子聊了半晌,赵天固终于等到郑秀将饭菜盛了上来,借着为宫阳斟酒的机会,开口朝他询问。
“筑基中期。”
宫阳轻呷了一口,果子微甜,酒味醇香,不由得多喝了一口。
“唉,真是天外天人外人,与你一比,老夫这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赵天固微微失落,暗叹自己这一生虽然智计无限,偏偏灵根太薄。即便有再多报复,也被这天地之道死死束缚。
“哈哈,天固叔何必妄自菲薄,此间酒好喝,人和睦,又何必强求那五行奥义?”
说到此处,宫阳蓦地想起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来到此间的目的,不自觉一阵黯然神伤。
永生之道?
绝世强者?
与心中的执念比起来,又有什么重要。若是无惊无险,无欲无求,修道做何?
“此言甚佳,当浮一大白。”
赵天固听懂了他的话语,立时哈哈一笑,抬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走?”
酒喝尽兴,熊远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随后将眼底的失落整个收起。
“最多能待三个月吧。这次回来,是带小灵来见见阿公阿婆,顺便认认家门。”
宫阳说着,手腕一翻,一枚古碑被他拿在手里。随后虚空一抱,一名尺许高,方刚能离开襁褓的女婴,被他立时抱在手里。
宫忆灵原本睡得深沉,但被院内的微风一吹,立时蹬着小腿醒转过来。
“小阳,这是?”
郑秀刚从里屋出来,就见宫阳抱着女婴一脸宠溺,似是生怕周遭的风吹草动,惊扰到宫忆灵一般。
“我女儿。”
宫阳迅速将眼底的沉重收起,其后将宫忆灵交到郑秀手中。就见一向温婉柔美的女子,此时眼角的细纹一一舒展,满怀欣喜的接过女婴。
“呦呵,你小子果然从来都不让人失望。快告诉老子,这孩子姓甚名谁,娘亲是哪家散修联盟宗门的天骄之女?”
熊远山嘴上问着,面上笑开了花。随后紧走几步,直接掠过宫阳,到得郑秀身旁,无比开心的逗弄起宫忆灵来。
“她唤为宫忆灵,若是有机会,下次我一定将他娘亲带来。”
宫阳刻意将女婴生母已死的事实掩盖,却是担心二老得知,太过悲戚。
接下来的几日,见熊远山夫妇心思都在宫忆灵身上,宫阳乐得清闲,索性去往陈牧夏家下辖的所有部落去周游了一圈。
在此期间,宫阳再次将陈牧夏家一脉的修士命魂核对了一遍,直到确定没有任何隐患,这才安心在熊远山小院内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宫阳带着熊氏夫妇将方圆百里内的所有坊市逛了个遍,又和熊远山打了几回猎之后,便去,翻阅起关于西荒的所有典籍来。
现在宗门是不能去了,毕竟以他对土魂、土玉等宗门的了解,这西荒之内的宗门,再弱也有金丹修士坐镇,且裙带关系较为严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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