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拉嬷嬷郑重地对惠虹霓说:“孩子,你是个出众的姑娘,大家都想靠近你,对你表示友好,同你亲热,甚至拥抱你,吻你,这是一种友好和礼貌的表现,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特别因为你很漂亮,向你示好的人更多,这都不可怕,因为你的美丽,你的温柔,大家都喜欢你,都想同你亲近,这些都没有关系,都可以不去计较,只是你必须记住: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不可以随便许身于人;如果你有了心仪的人,你就要勇敢地去追求,不要轻易放弃。懂吗?”
波拉嬷嬷的教诲,时刻铭记在惠虹霓的脑海里,只是由于她的单纯、稚嫩与无邪,以为父亲的话和对她婚配的安排,就是她的心的归属,以致酿成了与邢嗣昌的畸形结合的悲剧。
及至庆生的出现才第一次引起她春心的波动,令她觉得也许只有像庆生那样的人,才真正是她所心仪的,因此,她的内心掀起了一股狂热的,近乎丧失理智的渴望,追逐和争夺的欲念。
她对那次青年马夫庆生因酗酒落人她手中的邂逅,至今仍耿耿于怀,眼看到手的猎物却陡然失去,确实令她心潮难平,思念及此,她总余愤难消。
“真是岂有此理!”惠虹霓仍在自怨自责。
青年马夫庆生的健壮体格和雄勃英姿以至整个人的形象令她印象深刻,只是虑及在邢府门下、邢嗣昌眼底,她才有所顾忌不敢过于造次。其实,她也搞不清、弄不明自己如此这般,到底为了达到什么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实践波拉导师所说的“如果你有了心仪的人,你就要勇敢地去追求,不要轻易放弃”吗?
现在看来,确是如此!黛丽的出现,使惠虹霓觉得遇上了强劲的对手,但她不泄气,也不甘心,毕竟她是从社交界打拼出来的,她热衷于挑战,热衷于竞争,也从不服输,尽管她心里明白:即便能将庆生擒到手,又能意欲何为?自己已是邢府名义上的姨太太,是黛丽他们的长辈,这样做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然而,一向任情任性,不拘小节,甚至目空一切的惠虹霓,仍顽固、执着地一味逆水推舟,我行我素,把一切来自各方的议论、阻力都抛诸脑后、置之不理,但是,即便她曾多方面挑逗、勾引,甚至不惜闹沈静、黛丽与庆生的酒场,冲散了他们的中秋节团圆饭宴,也没能达到目的。
本来她想通过在沈静、黛丽面前亮相来暗示她与青年马夫的某种瓜葛,以便离间黛丽与庆生的关系,然而这个图谋落空了。她仍处心积虑地谋划,机会终于来了!她老爸又一次提出与禹丰洋行合资出海做远洋生意。三姨太着实高兴极了,经过一番思考,她以计定必成的狂念,穿了一身很性感的洋服,兴冲冲地来到邢嗣昌的卧室。
她裹着这身“一览无余”的洋服,肉乎乎的双臂交叉着往邢嗣昌面前一站,若无其事地对邢嗣昌说:“这回出海该您亲自扯旗了吧?”
见邢嗣昌没反应,又说:“海外有许许多多fēng_liú逸事哪!您不想去看看这花花世界,搂搂那些fēng_liú的洋妞,尝尝鲜吗?您呀,真傻!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嘛!”
邢嗣昌乜斜两眼,盯着她这副打扮,眉头紧皱,心想:又该她出洋去疯了!邢嗣昌又忌又恼可又无能为力。她见邢嗣昌不语,便哈哈一笑,喊道:
“怎么样?“
邢嗣昌只是苦着脸摇摇头。她又逼近一步说:“就那么不放心您这份家当呀?我管保替您撑着,不也是一样的吗?您怎么不说话?……哎,我跑得太多了,也该歇一歇了!您就不替我想一想?看着我那么辛苦……”
“我的宝贝!”邢嗣昌终究忍不住,捏捏她的酥肩说,“这回呀,还是让你去!“
“唷,瞧您说的!”三姨太作势嗔道,“我就想留在家当几天老板,过过安闲的日子,这该多舒服呀,下面的人都得乖乖听我的……”
她这是话中有话,邢嗣昌没全听出来,只知道反正是那么回事:她要偷那个汉子便总是要达到目的的。
“我的好太太”,邢嗣昌无奈,就又说,“如果有合适的人,我舍得让你去吗?”
“哦,您真的舍不得吗?“她凑过去同邢嗣昌脸挨着脸,却故意赌气说,“我可漂亮的话说在前头:这次呀要让我去,说不准还要同那些勾鼻子、蓝眼睛的‘饿狼’玩玩哪!“
“唉唉,你,你怎么又说这种伤风败俗的话!“邢嗣昌急了,又埋怨义为难地说。
“我?伤风败俗?”三姨太这张嘴可不饶人,她冷嘲热讽,“您就不伤风败俗啦!哼!您要不是今天这个处境……我看呀,您比我混账千百倍哪!您呀,就是到了棺材里也还要搂着个红花姑娘陪着!“
“你,你……”邢嗣昌气得脸色刷白,连话都讲不出来了,骂道,“真是岂有此理!“
见邢嗣昌被激成这个样子,三姨太好不得意!她咯咯大笑起来,耸动的不时碰着邢嗣昌的肩背,像逗小孩般说:“哎呀您呀,得了得了!同您开句玩笑就像点了药引一样,还当是真的哕!“
说着又搭起双臂,挨到邢嗣昌的怀里,撒娇说,“我倒也想避一避海外这些如狼似虎的情魔色鬼。可您就一点也不知道体贴人、疼人……“
说着竟掉下几滴眼泪到邢嗣昌手上……
邢嗣昌抱住这千娇百媚的太太,心一下软了下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和颜悦色地说:“好宝贝,这实在是万不得已的事,我也没别的好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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