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被改造的人却是他自己。
他太不了解凯萨了,那个人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改变的,他太热烈太执着,像平原上的飓风,当你只看见他的片面时,你觉得那不过是一搓拇指粗细的小旋风,四周风景晴好,它与你相安无事,可是当你抬头仰望,才会发现它是如何的遮天蔽日。如果你不想靠近你,那么最好也别让他靠近你。因为当你一不留神踏入他的领域,会连回头张望的机会也没有便被他卷入,搅得灰飞烟灭。
回忆起往事,贺兰霸苦笑了一下,一笑就又浑身酸痛,他瘫坐在旋椅上,虚眸看向床上的人,凯墨陇不是凯萨,凯墨陇好像是所有正面元素的集合,发光发亮,而凯萨浑身都是要命的负能量。除了姓氏他们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就像西方神话中的大天使米迦勒和东方神话中的冷面夜叉一样相去甚远。
凯墨陇自是睡得安稳,他却没有丁点睡意。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太过混乱,他需要好生梳理一番。他的本意是想帮夏彗星出一口恶气,结果剧本没撸好,自己反倒被赵易收拾了一顿。但凯墨陇是他剧本中的意外,他简直像是从荧幕那头直接跨进幕布中,摇摇头表示完不满,然后就霸道地篡改了剧情。这是导演才干的事。
贺兰霸在椅子上坐了一阵,酸痛感缓解,疲倦感同时袭来,背凯墨陇虽然够呛但是歇歇也就好了,只是身上挨那几拳现在反而越发吃痛起来。他拉开床头柜,记得里面还有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剂来着,是上次的租客留下的。
柜子里放了一些剧本草稿,一只旧场记板,最底下是一只老相册,不过里面没多少照片,贺兰霸瞥了一眼那本已经多少年没翻过的相册,拖出压在相册上那只用来充当的医疗箱的高级月饼盒,找着了云南白药以及医用酒精和绷带。之前那位租客的梦想是当打星,千里迢迢来庚林圆梦,如今成了一名武替,也算是得偿所愿吧。临走前留在公寓里最多的就是这些瓶瓶罐罐,跌打药膏。
贺兰霸想起每年艺考时庚林电影学院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早春三月里也有了夏日般逼人的热度,每个来庚影的年轻人的眼神都是闪亮逼人的,那里面全是梦想,是希望。
王尔德曾经说过,人生有两个悲剧,第一是想得到的得不到,第二是想得到的得到了。
追梦的时候才是最美好的,梦想一旦实现了,也就变得平庸了。贺兰霸盯着书桌上那罐医用酒精,静静地发着呆。当武星未必有当武替好。一直同梦想保持距离才是最幸福的,实现梦想至少有两个弊端,一是实现后人就变得空虚了,二是走得太近看得太清楚了说不定还会恶心。他想到了许穆,如果那就是国内顶级编剧的真实写照,那他还是安于现状好了。
放下气雾剂撩下衣摆,正要起身去客厅,贺兰霸忽然一愣,缓缓地回过头……
凯墨陇撑在床上,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卧室里只开了书桌上的台灯,光线昏暗,贺兰霸觉得自己好像是丛林中的摄影师,大半夜里拿着一架红外摄影机对着一只雄狮——那狮子的眼睛亮得吓人。
有一瞬间凯墨陇的眼神和凯萨少年的眼神重叠在了一起,他怔了半晌才干瘪瘪地开口:“……酒醒了吗?”
凯墨陇坐了起来,也许是光线的原因,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阴沉,只是低声说:“把门关上。”
这四个字说得抑扬顿挫,半点没有醉酒的痕迹,贺兰霸看了一眼背后敞开的卧室门,是有一股冷风从偌大的客厅吹进来,他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说着就要退出去带上门离开。
“门关上,你留下。”
凯墨陇在身后冷不丁说,声音依然低沉。贺兰霸站在门口诧异地回头。凯墨陇是盘腿坐在床边的,两手按在大腿上,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遮掩在头发的阴影下,使得他的气势更显阴沉。贺兰霸不明所以,但又仿佛被这股诡异的气场镇住了,脚步都不由自己。
凯墨陇沉了一口气直起背,贺兰霸目视他放下盘着的腿,从床边站了起来。因为搬凯墨陇上床时他有帮对方脱掉袜子,所以凯墨陇此刻是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的。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沉稳的步伐,贺兰霸闻到凯墨陇靠近时身上散发的浓重伏特加酒精味,但凯墨陇举手投足都不像一个醉酒的人。
不似醉酒,但那眼神也不像平时矜持优雅的凯墨陇,要让他形容,他觉得这个样子的凯墨陇倒像是被催眠了,像正走在自己的梦里。只是他看不出凯墨陇目前正做着怎样的梦。
贺兰霸愣神时凯墨陇已经走到他跟前,抬起手臂,这个有压迫感的动作让他很没面子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
那是凯墨陇隔着他的肩膀拍上门板的声音,贺兰霸下意识地回头,这一回头,下一秒就被凯墨陇猛地抵压在门板上。
门板又发出“砰”的一响。贺兰霸感觉自己的身体简直是被凯墨陇那合金材质的身躯直接给撞到门板上的。卧槽,你特么还嫌我被揍得不狠啊?!
酒精刺激了雄激素,致使凯墨陇呼吸火热,身体滚烫,贺兰霸推了几把发现无济于事,恶声恶气道:“凯墨陇!清醒点!!”
刚开始他的危机感并不是很严重,还是婆婆妈妈以劝说为主(反正打也打不过),一来是因为他总觉得凯墨陇的体质异于常人,就算这会儿有点不清醒也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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