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灵秀皱起眉头,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有个同学学医学整容的,现在在北京混得不错,我联系一下他,让你做个除疤手术吧。”
陆之行笑笑,可笑容却没有抵达眼底,他平静地说:“不用了师兄,留着也好,时刻提醒我,要谨防最亲的人从背后偷袭。”
谭灵秀心里叹息,但也未动声色,抬起手腕,在陆之行身上的几大穴位扎上银针,针扎之处有黑血聚集,又渐渐化开散去。
陆之行闭目调息,过了一会觉得神清气爽,压在他心头的尘霾仿佛一扫而空,可谭灵秀仍然说:“我帮你调理不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真要根治你的内伤,还是需要去寻找心法。”
陆之行吐出一口长气,把衣服重新穿上,说:“我现在没有空闲去管那些。”
谭灵秀道:“早先你说你要去找人,没工夫管,现在呢?”
陆之行笑笑:“现在收了个小徒弟,更是没工夫了。”
“徒弟徒弟,天天把徒弟挂在嘴边。”谭灵秀取笑道,“我先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收徒的。”
陆之行道:“我先也这么以为。”
他淡淡地说:“但是吴瑕实在是天资甚高,我见他一个人过得辛苦,实在不忍心让这么好的料子被埋没了。”
谭灵秀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莫师姐对吴瑕心有芥蒂,做不到完全心平气和,就连我看到吴瑕也会想起六师弟,那你呢?你居然又带回来一个孤儿,就不怕重蹈覆辙?”
陆之行缓缓笑道:“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我会对全心全意对吴瑕好,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与他,教他侠义正道,让他成为武林骄子。”
他收起笑容,脸上的表情变得坚毅:“当年师弟说人性向来贪奢,而孤苦之人更是执念极深,可我就是不信,这次我亲自带徒弟,就看最后吴瑕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谭灵秀默默看着自己的师弟,陆之行这番样子又何尝不是执念极深?
他忍不住想新来的小师侄,如果真的是人与人不一样,那他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吴瑕身上?希望吴瑕真能带来希望,让陆之行打开心结。
吴瑕被谭灵秀安顿好之后,打量着他身处的屋子。
很普通的客房,墙边有一张单人床,床边是桌子椅子,屋子里平日的生活用品都有,比吴瑕租的那个小破屋子还好一些。
过了一会,真的有人来送饭,那个送饭的道士把餐盘放到桌子上之后,笑嘻嘻地看着吴瑕,说:“小师弟,你长得真好看。”
吴瑕石化。
“以后多多关照哦。”道士冲吴瑕摆摆手,飘着走掉了。
……真的是用飘的。
这种娇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吴瑕吃完饭,又收拾了一下自己,拉开房间的窗户,向外看去,可以看见月亮挂在屋檐的角上,檐角上骑着一只走兽,背衬着月亮带上了一层光晕。吴瑕从来没有在古式的建筑里住宿过,城市的房子总是方方正正,哪里会有这么精致的翘角。
直到现在,吴瑕还有点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平时这个时候他还在打工,怎么就突然来到了陌生的武当来了呢?
他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但也莫名地充满了希望。
最起码从目前来看,除了那位莫阿姨估计看他有点不顺眼,一切都挺好的。他对武当充满了好奇,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学武艺了。
这是他上武当的第一个晚上,本来他是很累的,可是精神却特别亢奋,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天际发白才迷迷糊糊闭上眼。
可吴瑕刚睡着,就感觉有阴影超他压下来,让他觉得喘不过气,他吃了一惊,难道是鬼压床?
这里可是武当啊,道士扎堆的地方,怎么还会有非生物类?
他猛地睁开眼,就看见陆之行趴在他床头,一张脸凑得老近,瞪大了眼看着他,从吴瑕的角度看特别扭曲。
……好大一只鬼,怪不得他觉得心里慌。
吴瑕伸手把陆之行的脑袋推开,从床上坐起来。
陆之行笑道:“不错啊,居然能察觉到我。”
……你太小看自己的存在感了。
吴瑕这才看清陆之行,他也换上了道袍,戴上道士巾,宽袖交领,鬓帽整齐,整个人笑意盈盈。
昨日吴瑕见过谭灵秀这身打扮,但谭灵秀太过儒雅秀致,哪及陆之行俊朗fēng_liú。陆之行向来随性,但又隐隐一股子凛然宽厚的劲头,道袍加身,潇洒端正,只是这么笑着,就让吴瑕看呆了一下。
☆、11
“嗯?还没睡醒?”陆之行看吴瑕傻傻的样子,问道。
吴瑕揉揉眼睛,自己必然是没睡醒,花了眼。他就只在对着镜子的时候看呆过,陆之行只是有点小帅而已,哪能跟自己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昨天的事跟陆之行说。
本来他还有些委屈,可今天见到陆之行,又觉得那不算什么,吴瑕知道陆之行会庇护自己,小小的捉弄就不用提出来让他烦心了。
陆之行见他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吴瑕摇摇头。
陆之行一把把吴瑕从床上拉下来:“快穿衣服,早课要开始了。”
吴瑕一愣,反问:“早课?”
他不是还没入门吗?还要先上早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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