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兮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朝里面张望,就在这时,隔壁的小房间里忽然传出了两名女子的声音,听起来略含抱怨。
“这家药铺的东西全是全,就是效率太低了,拿个药这么久,我等得妆都快花了。”
“忍忍吧,为了讨你家老头子欢心,这份差事可不能办砸了,不然回去你娘得骂死你。”
“好啦,我知道了!”黄衫女子不耐烦地跺了跺脚。
“看把你急的。”绿衫女子从容一笑,故意转移了话题,好让她不那么无聊,“最近宫中发生了大事,你听没听说?”
“怎么可能没听说?世家圈子里只怕都传遍了,我有那么迟钝吗?你这是拿我开涮呢!”
黄衫女子要上来挠绿衫女子,她笑着躲开了,又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且说说看,我洗耳恭听,看咱俩知道的是不是一件事。”
“不就是夜家那个庶女爬上了龙床的事么?真是的,还当是个多大的秘密呢!”
黄衫女子翻了个白眼,表情甚是夸张,惹得绿衫女子笑捶了她一下,两人又嘻嘻哈哈地闹了半天,却不知话中的正主儿就坐在外面,已是浑身僵硬。
玄清宫和宜兰殿的人都把这件事守得极严,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这事儿也没什么奇怪的,夜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精,骨子里都是天生的媚货,夜思甜、夜凌兮这样的都算不得什么了,我听我娘说,当年夜太后为了追求太上皇可是夜夜登门自荐枕席呢,有她在,小辈们自然都有样学样了!”
“可那夜凌兮明明又呆又愣,一点儿风情都不懂,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你怎么这么傻?人家那叫单纯,搞不好陛下就吃这套呢……”
“说的也是。”绿衫女子点了点头,似乎突然开窍了,“陛下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兴许就是喜欢这种小白兔,可怜那些费尽了心思的女官们,刻意营造出一副干练聪慧的模样,如今被这么一个小傻子给比过去了,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两人捂着嘴又是一阵娇笑。
“依我看啊,她们输得也不冤,可能夜凌兮就是夜太后安排在陛下身边的呢,毕竟知子莫若母,陛下喜欢什么类型的她最清楚了。”
“有道理……要保证夜家的地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书凝听到这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正想冲过去把那两个碎嘴的女人揪出来,岳凌兮却伸手拽住了她,平时柔柔弱弱连个重物都搬不起的她,此刻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教书凝动弹不得。
“可惜啊,跟女官搅在一起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陛下的英名恐怕要尽丧于此了。”
“你又怎知陛下不会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而将她调离身边?这么久了都没有要封妃的意思,我看这种可能性很大,常言道最难分辨是君心,上一刻能让你攀上云端,下一刻就能让你坠得粉身碎骨。”
“那她就可怜了,蹉跎了年华,清白也没了,还是个叫不上名号的庶女,想找个接盘的估计都找不到,恐怕下场凄惨哟!”
话是这样说,可黄衫女子完全没有同情的意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岳凌兮从头听到尾,容色微白,却镇定得不似常人。
“修仪,您放开我,我不能让她们这般羞辱您!我去外面把流胤叫进来,让他把她们全都扔到牢里去关着!”
书凝满脸愤怒,犹在挣扎,岳凌兮又伸出一只手把她拽到身边坐好,低声道:“王都这么多人,私下谈论这件事的不知有多少,你还能把他们全都关进牢里不成?随他们说去吧,我不要紧的。”
“可是——”
书凝还想反驳,谁知小二正好提着盒子出来了,她只好暂时收声。
“姑娘,冰棘草已经取出来了,因为需要用冰镇着,所以可能会有点凉,您收好了,随我到柜台付账吧。”
岳凌兮轻轻颔首,然后就跟着他走了出去,书凝没辙,跺了下脚跟上去了,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还朝里面狠狠地瞪了一眼。
到了柜台前,岳凌兮爽快地付了账,一共一千两银子。
在外人看来已是天价,她却完全不在意,还迫切地问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进货?有多少我要多少!”
小二有些迟疑:“姑娘,这味药材比较稀罕,就这两根都是我们老板千辛万苦才弄来的,再要有货只怕要等上一个月了,或许还不止……”
端木筝等不了这么久了。
“一千两一根。”岳凌兮沉眸看着他,语气果断而干脆,“只要半个月以内能到货,我付你双倍价格。”
小二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激动到结巴:“那、那小的去根本别天涯跟掌柜的说、说一声,若是有货,第一个通、通知姑娘……”
“麻烦你了。”
岳凌兮冲书凝使了个眼色,书凝立刻往他手里塞了个小银袋子,他不动声色地掂了掂,发现分量极重,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姑娘放心,一切都包在小的身上了!”
岳凌兮点了点头,旋即抱着盒子转身离开了。
小二跟在后面,一直把她们送到了门外,末了还不停地鞠躬,看似非常恭敬,可是等她们坐上马车渐行渐远之后他的笑容却忽然一收,眼角溢出几丝冷芒,转瞬又消失了。往回走的时候,他随手就把那个沉甸甸的银袋子扔进了水沟里,看都没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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