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货?”
“一幅图卷,具体资料回头发你手机里,自己看。”
“好,”王三笑点头,目送自家胖爹抖开风衣,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不由得低笑一声,心想傻子才和魏琮闹崩,而自己都崩得四分五裂了,简直堪称傻子中的大傻子。
司机待他收拾起抑郁的少男之心,才轻声问:“三少,回城吗?”
王三笑看一眼巍峨的首都机场,收回视线:“直接回酒店。”
北京刚下了一场雪,城外路边皆是斑驳的积雪,王三笑一路怔怔地看着树枝上的冰凌,满心全是方才魏琮微微颔首的样子。
——时光飞逝如指尖流沙,一晃多年已过,他容貌未改,然而气场却已和从前判若两人。
王三笑低头,看着掌心杂乱的曲线,心想自己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当初青涩天真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要求别人不许变?
伤感的情绪只持续了一路,待下车走进酒店,他已经又是春风满面眼灿桃花,俨然一个多情爱笑的fēng_liú公子。
电梯缓缓上升,他转过身,端详着镜子中细腰长腿的男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土木形骸而龙章凤姿,虽然这么多年来枕席寂寞,但依然是一朵秾而不艳、艳而不妖、妖而不孽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不但姿容倾城,而且是个勤学善思的好同志,王三笑睡前躺在床上看了半本《知音》,然后做了一夜颠鸾倒凤的梦。
凌晨四点,他惊魂未定地醒过来,他浑身燥热、心如擂鼓,拥着被子呆坐片刻,觉得大概是北京空气太干燥,而酒店暖气又太温暖,才让那个早已分道扬镳的男人进了他罕见的少男之梦里。
那是一间满目狼藉的房间,地板上全是破碎的玻璃碴子,魏琮狼狈地站在门口,端着一碗方便面,唔,□□的海鲜豚骨面,汤浓味美,有冻干虾仁和蛋黄……什么玩意儿!
王三笑甩甩脑袋,觉得这个梦实在不知道是香艳还是惊悚,反正凌晨醒来时,他的内裤湿了。
起身换了干净的内裤,王三笑索性不再睡觉,拿出王八贤发来的资料仔细研究,待天亮时,已经将关于那幅《宋李公麟华严变相图卷》的所有著录牢牢记在了心里。
到了约定的地方,王三笑姗姗来迟,早已候在那里的张教授笑着迎上来,远远就伸出了手。
他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学究,却对王三笑十分恭敬,这全是给他父亲王八贤的面子,王家三代古玩掮客,既杀卖家,又宰买主,做的是两头扒皮的买卖。
王三笑客气地握住他的手,笑得真诚而又谦和:“路上堵车,让张教授久等了。”
“是我来早啦,”张教授侧身,让出身后的人,“这位是恒运的魏总……”
“……”王三笑的如花笑靥僵在了脸上。
魏琮西装笔挺,伸出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啊,”王三笑木然和他握手,心想怎么能想得到呢,打死都想不到昨夜刚入了自己好梦的男人竟会出现在这里啊。
张教授对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毫无知觉,乐呵呵地说:“那,我们就走吧?”
“嗯,”王三笑点头,他视线在对面二人之间一转就知道这个张教授估计只是被请来掌眼的专家,而真正买主应该是魏琮家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了。
三个人到了卖主家中,将长长的图卷在书案上展开,宋代画家李公麟的《华严变相图卷》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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