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来伺候沈思的侍女第二天便被他打发了回去,说是每天看着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们在眼前晃悠,没的心烦。于是乎每日除了个送水送餐的粗使小丫头,就再没旁人出入他住的院子了,众人只当他是生性傲慢乖张,不易亲近,便愈发敬而远之了。
孤身一人沈思倒也乐得逍遥自在,反正饭菜咸一些淡一些他都吃得喷香,被褥薄一些厚一些他也都倒头便睡,闲暇时不是坐在房里研读兵书,就是跑去马厩替他的“战风”刷毛。大半个月下来,整间王府里除了晋王之外,与他讲话最多的就是几名马夫了。
时辰尚早,闲来无事,沈思揪着小狐狸脖子上的厚绒毛,将其脸孔扭向了自己:“琉璃老弟,你此处无亲无故,寂寞得紧吧?”
小狐狸徒劳挥舞四肢,朝半空中狠狠挠动着爪子。
沈思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我是有家归不得,你却连家都没有,跟你比起来,我倒算是有福之人了。”
刚到王府时他本有意写封书信与父亲报个平安,想想又怕因此连累了家人,最后还是作罢了。当今皇上对晋王多有猜忌,凡是和晋王扯上关系的,自然不会再予信任。因此他也索性与卫悠断了联络。
这当口小丫头捧着食盒进来了:“沈公子,请用早餐吧。”摆好了碗筷,她又替晋王传话道,“王爷命奴婢转告公子,请公子饭后到书房一趟。”
沈思“嗯”了一声便闷头吃起饭来,那小丫头转身倒个茶的功夫,他已是风卷残云吃光了桌上的饭菜,惹得小丫头捂着嘴吃吃直笑。
被人家这一笑,沈思自己也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是在笑话我吃相太难看吧?”
小丫头赶紧屈膝垂首:“奴婢不敢笑话公子,只是很少看到有人吃饭如公子这般香甜。公子可知道咱们府里有位姜公子,因为身体不好,成日里只喝汤药不吃饭,大家伙都说他身上有股子仙气儿,连王爷也因此对他怜爱有加,引得府中各位公子争相效仿,都想当神仙,越发不肯好好吃饭了。”
沈思闻言狡黠地眨眨眼:“那你得空该去听一听,贵府上几位神仙公子肚皮饿了会不会‘咕噜咕噜’叫,还是说这神仙公子们连肚皮叫唤出来的也都是仙乐佳音?”
小丫头细一琢磨,不禁被他逗得咯咯咯笑了起来。
等晋王心平气和坐回到桌旁,辜卓子与孙如商也陆续到了。晋王不无客气地招了招手:“阿渊,文辅,可有用膳?坐下陪着本王一道吃吧。”
那二人谦让了一回,于下首坐定,却谁也没敢真动筷子。见四下并无外人,辜卓子微微倾身小声说道:“启禀王爷,属下接到密报,顾名璋确实派出人手去查了沈威,却不是为了那封信的事。属下还听说……沈威与霍端竟真的一直未断联系,霍端的家人还是在沈威帮助之下才顺利逃到关外去的,否则那霍氏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刑。”
晋王听闻当即一愣,默默放下了粥碗,只管端着茶杯垂眸不语。辜卓子察言观色,小心翼翼探询道:“如今就看王爷的打算了……”
对晋王来说,最好的对策莫过于袖手旁观。沈威与顾名璋互斗,北方一线必定大乱,若是没了沈威镇守西北,不亚于砍断了他晋王身侧一条绑手绑脚的锁链。至于顾名璋那家伙,只会打扮不会打仗,根本不足为惧。
辜卓子生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最善揣摩上意,晋王对沈思藏了怎样的心思,他恐怕比晋王本人看得还要清楚。有个沈思横于当中,在对付沈威一事上头他们就不得不投鼠忌器了。
思忖良久,晋王吩咐道:“想个法子,把这消息透露给襄怀郡王,我那卫悠侄子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一点就透,定然知晓该如何行事。你要仔细,切莫叫沈威察觉了是谁在暗中相助,他对本王成见颇深,如若得悉此事由本王而起,难保会横生枝节,弄巧成拙。”说罢又转头问孙如商,“姜韵声那里状况如何?”
孙如商连忙回话:“最后这两服药喝完,人也就差不多该去了。”
“且慢,等沈家这件事处理完再行动手,留着他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晋王摇了摇头,幽幽叹道,“阿渊,此事牵连甚广,你要盯紧各方动静。至于这霍端……闹不好怕是真的要成祸端了……”
正说着话,楼下侍从高声通传道:“王爷,沈公子来了。”
晋王不易察觉地脸色一变,没想到沈思竟来得这样快。虽说书房四壁隔音良好,不必担心方才的对话被人听了去,他还是隐隐有些害怕,毕竟事关沈家满门,他不想沈思为此与他生出任何嫌隙。
沈思一上楼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晋王倒是笑意如常,辜卓子也扇着羽扇默不作声,而孙如商则眼神一撞上他便赶紧转向了别处。见此情状他坦然问道:“可是我来得时机不对?若是王爷与二位先生有正事谈,我就先行回避了。”
“念卿多虑了,你是本王义子,便是自己人,再没什么正事、闲事需要你回避。”晋王轻巧遮掩过去,又立刻换上了一副兴致勃勃的笑容,“念卿随本王来到晋阳城多时,成日里困在王府之中,恐怕早已闷坏了。莫若今日本王就带你出城去看看我晋原大好景致如何?”
沈思眼睛“唰”地一亮:“王爷的意思是……”
晋王微微一笑:“咱们出城狩猎,纵马西山!上次本王与你赛马还未尽兴,今日再来战过!”
狩猎只是个名头,他是想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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