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白天不已经醒了吗?”
“小的也不知道啊,突然而然就……”
季影寒回房间拿了什么东西,玄冽听到声响,跟在季影寒身后一道去了叶南卿的房间。
刚踏进房间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
“马上!再去熬一剂退烧药过来!”叶南卿的声音焦躁不安,小厮忙不迭点了头就往外跑,生怕被主子的怒气震伤。
“南卿,你先冷静些。”玄冽上前去安慰叶南卿。
云辛紧皱着眉头,脸颊因为高烧呈现出异常的艳红,他额前的发已经被汗水洇湿,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季影寒伸手摸了摸云辛滚烫的额头,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云辛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季影寒冰凉的手腕,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草紧紧的握在手里。
“拿杯水。”季影寒头也不回的吩咐。
叶南卿赶忙倒了一杯水递到季影寒手里,季影寒将茶碗放在床沿,伸手入怀掏出来一个小小的药瓶,想要打开却无奈另一只手被云辛握得死死的无法挣脱。玄冽见状立刻从季影寒手里拿过来。
“一颗。”季影寒简短的说。
玄冽倒出一颗白色药丸放到季影寒掌心,季影寒试了试水温,朝着叶南卿说:“捏开他的嘴。”
叶南卿依言将云辛的嘴捏开,季影寒将药丸喂进去,紧接着喂了云辛一口水将药丸送下去,看云辛自己吞咽没有问题就将最后半杯也喂了下去。
“再来一杯。”
玄冽接过季影寒手中的茶碗,到桌前倒满水递回去。
“哥哥……”云辛一句小小的呢喃让季影寒喂水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他的手好似被针扎到,剧烈颤抖了一下,小半杯水泼在了床榻上。
玄冽立刻拿过放在一旁的巾帕擦干净,抬眼间,他看到季影寒脸色苍白,眼底的愧疚与痛苦还没来得及遮掩起来。
喂完水过了一会儿云辛脸上的异样渐渐消退了下去,只是眉头还没有松开,似乎在做什么难过的梦。他的嘴巴不停呢喃着“哥哥”两个字,他每呢喃一次,季影寒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这一切玄冽尽看在眼里。
季影寒守了云辛良久,一直到他的烧完全褪尽真正安静的睡着才轻轻掰开他的手起身离开。玄冽安慰了已是疲惫不堪的叶南卿几句,跟在季影寒身后走出了船舱。
夜风凛冽,季影寒双手撑着船侧板的上沿,望着远处幽深漆黑的江水不知在想什么。玄冽走上前,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季影寒身上,他刚刚着急云辛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将外衫罩上。
外袍上的余温让季影寒犹豫了,最后没有拒绝。
“谢谢。”
玄冽静静的站在季影寒身边,陪同他一起望向远方。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季影寒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到表情。
“我欠他太多。”清晰的风浪声中,季影寒的声音有些模糊。心里那份痛苦已经压抑了很久,而玄冽似乎成了他亟待寻找的那个出口。
玄冽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云辛。
“他有个双胞胎哥哥。”季影寒的眼睛倒映着整片江水,辽远而深沉,“因我而死……”
“他的父亲,也因为而死。”季影寒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但却让玄冽说不出的心疼。
亡亲,仇杀,亏欠。
玄冽不知道,季影寒到底还背负了多少他所不知道的沉重痛苦。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
一双手轻按上了季影寒的肩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耳边的声音轻柔的如同喟叹。
“别一个人背负这么多,这样太累……”
季影寒像是挨了一记重拳,他猛然间睁大了眼睛,良久无法回神。
一直以来他听从的教导都是一定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一定要记得自己的仇恨。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将这一切都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他苦练武功,为的是有一天能够报仇雪恨。他奋力逃避仇家追杀,为的是活下去完成复仇。他将云辛当亲弟弟看待,为的是偿还那份永远都无法还尽的亏欠。他从不认为这是错的,他一直都以为,这是他应该做的。无论苦还是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也是他应当背负的。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累不累。
而在这个寒冷的夜里,这人带着一身他早已忘怀的温暖将他拥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别一个人背负这么多,这样太累……”
这个人竟然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轻而易举的动摇了他心里那道防线,他用了他最抵触但却最无法抵抗的方式将他原本那份固若金汤的冷漠击了个粉碎。
玄冽感觉季影寒僵硬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慢慢放松下来,他的手臂小心避过季影寒左肩伤处,慢慢用力将人抱得更紧。
从第一眼看到他,他就被他惊艳,他身上藏了太多秘密让他好奇,又有太多伤痛让他心疼。而今,他终于将他拥入怀中,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就这样执着于一个人。
有太多东西,没办法去理解,也没办法寻找源头。冲动抑或悸动,就在那转瞬之间。
☆、第八章 古水镇
一个半月以后,一行人到了离临州还有一半行程的古水镇,几人商议决定在这小镇休息一日,叶南卿吩咐下人往船上增添些补给。四个人很有默契的两两分开行动,约定第二日清晨在泊船的码头汇合。
古水镇位于南方,春天来得早,柳树早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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