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人看来,顾七爷的宅子那是世界第一大的了,但是在顾老爷看来,自己小兄弟住的这地方可以称之为鸟庄,鸟窝大小,都转不过身来。他眼界如此,顾昭就是知道了,凭着他那份子小市民的格调,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他那个庄子,就是一天换一间屋子,他要来回住两月半才住完,再者,住那么大,劳民伤财的,这点在顾昭看来,有些不务实。有时候,思想的局限性令他总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是怎么去扮演这份角色他还是跟这个世界有些难以言喻的纠结感!
在顾岩大老爷看来,人的身份,就体现在宅子的规模,他家在上京的宅子,那整整站了平洲巷子半条街呢。古人这一辈子,其实也是活一套宅子。
庄头拍了一会门,山庄里有一四五十岁的老仆打开门,一开门见到这么多的高头大马,老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解释了半天之后,顾老爷这才听明白,小弟弟不在庄子里,他住在山上的庄子里。
好在,这庄子里的人,有老太太早先安排来的两个大丫头跟几个熟脸的老仆,这些人自然迎出来,牵马的牵马,搬行李的,安排吃食的自有一派规律,并不见慌乱。
待叫过花蕊,花丽详细的询问,七爷跟她们俩两半句话都没说过。
顾老爷看看天气,还有亮,于是便跟着庄子里的老仆,外加七八位亲随,沿着庄子后重叠着的上山梯,慢慢的往山上走。
山庄后面这条山路,并不崎岖,甚至,这条山路奢侈的很,这一路都是长条的青石交替,每一块青能并列走三人并不觉得拥挤,青石面儿都打了一道道横牙子,下雪,下雨也不会觉得滑溜。青石道每隔几十米便有一座草亭,亭内石鼓石桌俱全,看上去十分雅致。
走了越半晌的功夫,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自有山庄的老仆把预备的气死风灯点了,高高的举着前边带路,这一路,虫儿低鸣,山风拂面,甚是畅快通透。
顾老爷走的十分舒畅,脚步不紧不慢的,心情慢慢的平和了很多。
他这小兄弟来的奇异,做事也奇异,难得是这许多年,从未见他到过一声难,如今十七八的少年多在胡混妄言,可这小兄弟已经当家做主,做了大事。那陶若回来说,小兄弟在南方的庄子,大的望不到边,庄里也管理的妥妥当当,难的是他做事有头有尾,有理有据,扎扎实实,是个非常人,只是这性儿古怪些,大概是怨我呢,也罢,以后便多多善待于他,好言好语哄着他,将他这一股不平按了下去才是。
我顾家该是累朝世胄,出胸襟洒脱,品行高洁的孩儿才对。
他们又走了一会,远远的从山那边传来一阵阵的乐器声,乐声分的很清楚,有排箫跟瑶琴合奏,曲非熟悉的那些,只是很简单的几款节奏,不紧不慢,不骄不躁的反反复复,或长或短,听上去十分优雅而有韵味,若有些平洲俚曲的影子,只是这般软绵的却是少闻。
平洲俚曲多为铿锵有力,大放大和的唱法,没想到如今听到萧瑶这般演绎。
一路思量,转眼,青石道路拐过一通弯,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平整的山地,山地上漂亮雅致的立着一处院落,半藏半露,篱用梅编,墙用藤引,院落不大,有山石错落,杂以花草,能见的有七八间屋子,半青石,半整根的大木料制成的,顾老爷从未见过的建筑款式。
此乃中西合并,半洋半土,不知道,也属自然。
乐声越来越接近,远处还有细细的流水声将屋子与景色连成一山,相互依存。
山下的老仆提着灯笼上去拍门,没一会有人出来,却是顾老爷认识的,已经四十多岁的毕梁立。
毕梁立吓了一跳,忙跪下,他的舌头没了,只能呜呜咽咽的叨咕。
“成了,你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小七呢?”顾岩的语气听不出半分的火气。
毕梁立站起来,走到门口将门推到全开,恭恭敬敬的跪着将顾老爷迎进门,带着他一路往山庄后面走,这一路,青竹连片,花圃里鲜花齐放,淡淡的幽香一阵阵的换着味道倾入鼻翼,顾老爷一路疲乏,此刻恨不得就找个矮塌在此处睡去,也好解乏。
顾老爷随着毕梁立走到山庄后面,眼见着,那里有一处奇妙的之地,被人工开凿出的半个山岩下面,有一处可供十几个下去一起泡都不觉得拥挤的,半圆不圆的大汤池。
这汤池里的水,具是一年四季都不冷不热的温泉水,温泉外,立着一个巨大的十二隔扇山水纹屏风,屏风这边有矮塌,榻上有两位着豆绿色的绣罗裙,头上戴着如今上京妓家流行的朵云冠子的清秀小女娘,这两人,都是清汤寡水的摸样,不妖艳,具是干净秀丽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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