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主子,出、出大事了!舒、舒太妃娘娘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现下胡言乱语、拿了头油泼了自己一身,还取了蜡烛在手,威胁宫人们不许靠近……现下正准备往南苑的莲池去,只怕是、只怕是不好——”
什么?!
文以宁一愣,掀开被子就往外赶去,甚至忘记了穿鞋。追出去两步,忽然停顿下来回头看了平安一眼:
“平安,你问我的事,我之后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现在,我只告诉你一句。这么十年来,你和如意,都是我身边不能缺少的人。”
说完,
文以宁也不看平安,只是匆忙套上了鞋袜、披了外衫,就往外赶去——
七月里夜风渐渐大了,可是再怎么冷的风,也是在夏日。况且,又有什么风会比冷宫的夜风更冷呢。
自从搬出了听竹馆,文舒窈就住进了离寿安殿最近的同心堂。同心堂往北隔着宫墙是寿安殿,往西隔着宝蕴河就是奉先殿和三所,算是西后六宫之中位置和景色都比较好的地方。
可惜就算身边重新有了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有了后半生无上的荣华,文舒窈却终日里郁郁寡欢,不喜欢见人,更是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
一看见那些宫人们谨小慎微的眉眼,文舒窈就很难忘记皇贵妃的母亲——许夫人临死之前那凄厉的惨叫,像是无时无刻在嘲笑着她:
你的一切所有,都是来自于你哥的恩赐。没有你哥,你什么都没有。
因为舒太妃乖张的性格,伺候的宫人们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偌大的同心堂,看上去竟然和听竹馆没有什么差别。
今日午后,枯坐在殿内的文舒窈没有想到自己会迎来除哥哥以外的访客。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蓝色蟒袍的太监,文舒窈记得自己见过他,可是却也是在听竹馆的时候了。
宁王的人,前来见自己这个冷宫废妃,只怕只有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利用她来扳倒她哥哥。
冷笑一声,文舒窈看着卫奉国道,“如果是为了想要找我合作,去扳倒我哥哥的话,就免谈,我就算是再怎么恨他,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娘娘您和太后一直兄妹情深,这个咱家知道。”
卫奉国不慌不忙地走近大殿内,甚至还十分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安理得的喝了一口,他才开口:
“太妃娘娘宫中的茶精致,江南的雨前龙井倒是在京中十分少见。”
“想说什么就说,本宫没空听你闲聊。”
“娘娘该自称‘哀家’而不是本宫,”卫奉国耐心地纠正,“还是先帝在娘娘心中,不足以有这个分量?”
“……”文舒窈愣了愣,勾起嘴角冷笑,“你个太监知道什么,先帝是本宫平生最爱之人。只可惜——他爱的,并不是哀家。”
“那娘娘以为,先帝最爱是谁呢?”卫奉国笑着继续问,“皇贵妃许氏?还是二皇子凌桐舟。”
文舒窈狠狠地瞪了卫奉国一眼,心道这个太监成心的不是?没处来她这里找晦气。许莺莺那个贱妇、还有她所生的小杂种凌桐舟,都是她文舒窈平生最恨之人,平白无故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他们。
这个卫奉国,倒是胆子不小。
“看来娘娘不明白,”卫奉国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那咱家换一个问法,问问娘娘。”
“娘娘乃是太后的陪嫁滕从,太后还是太子男妻的时候,娘娘您就已经一同入府。后来,先帝登基称帝,因为你哥的皇后之位,封你为嫔。”
“此后,您在宫中的位份一直是嫔位,直至后来文景二年,合宫宴饮上先帝与太后发生争执,您出言相劝,皇上赏识您的才智,将您进为舒妃、宠惯六宫。这话,对不对?”
文舒窈哼了一声,那是她人生最为得意的时候。闻言上下打量了卫奉国一番,心想这个太监倒是有几分眼力和心思。
见文舒窈默认,卫奉国继续说道:
“文景二年,已经是选秀之后一年,若是咱家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的皇贵妃,不过是贵人的位份。”
“那个贱妇不过是凭着她的肚子得宠,若非我的孩子流产,你以为她能在合宫宴饮上见到皇上?!”文舒窈激动地站起身来,“一个江南小户人家的贱婢而已,若不是我的孩子没了,她哪里有机会、有能耐会成为皇贵妃?!”
看着文舒窈疯癫成狂,卫奉国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许氏的出身自然没有娘娘高贵,只是,若是诚如娘娘所言,许氏当真是先帝此生最爱的话——”
“皇贵妃险些因为娘娘您丧命的时候、皇子凌桐舟死的时候,残害皇嗣可是死罪,您为何还能活到今日?”卫奉国一句一句地追问,“如果许氏当真是先帝此生最爱,那么为何皇上没有将您除之后快?”
“哼——这有何难?!”文舒窈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因为他顾念着哥哥。”
卫奉国见文舒窈说了出口,便了然地点点头,只双手抱胸,意味深长地看着文舒窈。
文舒窈并不笨,看见卫奉国这个神情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奉国。
越想越觉得可怕,文舒窈的脸色渐渐惨白,浑身颤抖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卫奉国道:
“不、不可能,皇上、皇上他只是、只是因为哥哥掌握着天下大权……”
“皇后的权力来自皇帝,若是皇帝不允,皇后何来政权?”
“不、不会是这样!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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