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奶奶出来说:“意意来了啊。”小孩总觉得老人身上有股莫名的难过。
他仰头问:“大奶奶,软软他在哪儿啊。”
宗奶奶拿手抹眼睛,蹲下来和钟意说:“和意意一样啊,他妈妈把他接出去玩了。”
晚上要睡觉的点,钟意却不肯脱衣服上床,他说:“软软还没有回来。”
外婆把他抱上床脱衣服说:“软软他可比你听话多了,睡觉时候都不闹人,婆婆老啦,都快抱不动你喽。”
钟意不肯脱,要往下爬,说:“我也会给软软脱衣服。”
外婆拦着他说:“乖乖,过来睡觉啊,软软他回他爸妈那里了,以后我们意意就要一个人睡觉喽。”
钟意说:“他不回来了吗?”
“那他什么时候回家呀。”
到后来钟意每天都问这个问题,问宗奶奶宗爷爷,问他外婆外公。
每天都在等宗远回来,他还有好多宗远最喜欢吃的糖果,有一次睡觉时候偷偷吃水果糖被宗远发现了,两个人商量怎么分,他咬了好半天才把嘴里的糖果咬碎嘴对嘴喂宗远,**到他嘴唇上的糖果碎末问他甜不甜。
终于有一次在饭桌上他不好好吃饭,被外公训了一句宗远吃饭可比你乖多了。
钟意的眼泪直往下掉,忍了这么多天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大人们都怕两个小孩面对面分别会哭闹舍不得,为了照顾他们情绪,李知月带着儿子去游乐园玩,宗承伯哄儿子说晚上就送他回来。
可正是这样连再见都没有的离别,才是最伤人。
钟意当宝贝一样疼的软软哥哥,不要他了。
第三章
那大概是钟意记事以来面对的第一次离别,在宗远离开梅村的半年后,宗家两老也搬到宗承伯那边去住,走之前宗奶奶还给了钟意一个戴在颈子上的玉吊坠佛牌,老人说是在仙霞那边大师开过光,他和宗远一人一个。
玉保平安,从小到大那根红绳子都换了几根,钟意的佛牌还是一直都戴在颈子上。
关于童年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梅村村头的那条河和村后的山。他和宗远形影不离的三年里,一起去村头的河里淌水摸鱼,去后山摘野果子,夏天的晚上和村上的老人一起在树下纳凉听故事喂蚊子。
从升上初中开始,钟意去梅村外婆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如今都已经是要升高二的开学季。
李知月在钟意初三时候就因为评升了教师职称,从镇里的高中调到市里二中,钟意考上的是市里最好的省重点一中。
九月一号的开学日期,正值夏末,太阳明晃晃刺眼,气温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猛然升高,到处都是嘈杂人声和黏腻汗味。
一中创建于20世纪初,现在已有百年历史。从南门进去,往左手方向的小路拐进去,会看见一排黑瓦白墙的平房建筑,这就是一中的画室和音乐室。
祝俊用手推开画室虚掩的门,七十五平米的大教室里两边窗户的窗帘全都拉了下来,里面一片昏暗。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钟意平时画画坐的位置,看见他用书盖着脸躺在板凳上睡觉,上前踢了他膝盖一脚。
“都几点了还睡,今天开学报到你不知道吗啊?”
钟意从板凳上坐起身,抓头上一撮翘起来的头发,迷糊地问:“几点了?”
祝俊把手腕凑到他跟前说:“自己看。”
钟意凑过去看清楚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钟。回踢了祝俊一脚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才过去喊他,又赶紧起来两个人往画室外面走。
高二重新分班,学校不但把整个年级的文理生分开,所有艺术生也整合成一个班级,美术音乐体育播音等像是一个大杂烩。钟意和祝俊都在这个班。
祝俊原本就是因为体育特长被破例招进来的体育生,成绩从小到大就差的一塌糊涂,也一直是学校的校篮球主力,身高和长相优势,自然让人忽略他成绩差的事实。
而钟意却不一样,他考进来的成绩是年纪前十,才过一年而已,他只能靠美术成绩加持才能考上好大学。祝俊也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失恋了,原本老师最爱的乖学生模范现在却像个小痞子。
钟意咬着铅笔在画纸上打型,随意地说:“就是觉得整天学习没什么意思。”
他和钟意能成为兄弟也算是缘分。据祝俊口述,他高一来第一次报道时在办公室正好遇见钟意,听到老师报他中考成绩,那个分数差不多是他成绩的两倍,所以当时多看了他一眼。后来在班级篮球比赛上遇到,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
一中校纪严律,现在这个时间点,学生基本都已经坐在教室。他们俩兄弟站在操场宣传栏下面找自己这学期被分的班级位置。
祝俊突然搭到钟意肩膀上,凑到他耳边说:“哎,你看那个人。”
钟意眼睛还粘在宣传栏的楼层平面图上,随口问:“哪个?”
祝俊把他脑袋转过来,一个男生正从他们不远处的操场走过来。
穿着白色短t和短裤,背很大的黑色双肩背包,高中男生最常见的寸板平头,很高。
祝俊继续挨着他说:“我就是奇怪他怎么会在我们学校,我以前初中打省级篮球联赛时,见过他。没记错他是h市实验一中的,那时候和他交过手,技术就比我差一点。我那时候的队可是最后关头险胜两分淘汰了他们学校。”
钟意举着速写本挡太阳,毫不掩饰地打量这位从他身旁走过的同学。他学了几年画画,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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