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还挺新鲜,徐西临干得津津有味的。
当天傍晚,有个打扮得让人眼前一亮的中年男子走进小快餐店。他衣料挺括,打理得很细致,风度翩翩,没有寻常中年男女挺胸叠肚的“富态”,头发甚至能看出一点打理的痕迹,跟店里的民工与穷学生们一对比,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那男人进门,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挑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先用餐巾纸把长凳和餐桌抹了一遍,这才微提裤腿坐下来。
那坐姿很是优雅,好像此人不是来喝地沟油,而是来品拉菲的。
窦寻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想起徐西临嘱咐过他对客人要微笑,于是又强行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硬邦邦地问:“吃什么?”
徐西临在柜台后面捂住了脸。
来客远远地看了徐西临一眼,点了几个菜。
这客人可能是个事儿逼,统共两个菜,他这个不让放香菜,那个不让放葱花,一会要求少放酱油,一会要求给他盛一小碟醋,窦寻一只手插兜,连根笔也没拿,站着听完客人的一通细碎的吩咐,他略微一点头,转身就走。
男人叫住他:“同学,你记得住吗?”
窦寻:“要不我给你重复一遍?”
那男人脾气不错,笑了一下,没和他一般见识。
窦寻心里却觉得十分不对劲,因为在这种小店里干活的打工仔和打工妹们,基本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他们俩混在其中不显得突兀,那个陌生人张口就是一句“同学”,他怎么知道他是学生的?
窦寻转到柜台后面,给厨房报了菜单,转过头问徐西临:“你认识那个人吗?”
“嗯……嗯,好的,知道了,谢谢您,马上送到。”徐西临刚登记完一个叫外卖的电话,递给窦寻一个疑惑的眼神,“谁?”
窦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角落里的奇怪男顾客。
徐西临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一看,见那奇怪的客人一双手肘撑在桌子上,露出手腕上一块内敛的商务表,正在看自己,被抓到了也不显得很尴尬,反而很亲切地冲他笑了一下。
徐西临礼貌地跟对方点了一下头,转头对窦寻说:“不认识,我认识的都明人不装暗逼。”
怪客虽然点了菜,但没吃几口,沾了沾筷子就走了。
等晚班结束,徐西临和窦寻交接了店里工作,又替蔡敬签完到,才一起往家走。徐西临站了一晚上,站得腰背僵硬,初步了解了“好好学习”的必要性,正想跟窦寻交流一下,忽然看见方才来店里的那个奇怪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路口一辆车旁边。
那男人看见了徐西临他们,弯腰和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大步走了过来,对徐西临说:“我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他态度太过殷切,有点“非奸即盗”的意思。徐西临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身,挡住对陌生人十分戒备的窦寻:“您认识我吗?”
那男人笑起来,没正面回答,只是问:“你们学习那么忙,你妈妈给的零用钱不够用吗?怎么让你来做这种事?”
这种熟稔的语气让徐西临一下皱起眉。
他这个年纪,总不可能被当成少年儿童拐卖,一般两个半大小子走在路上,无论是骗钱的还是打劫的,都会对他们敬而远之,还没碰见过这种当街搭讪的。
徐西临心里隐约冒出了一个猜测。
他有点不太耐烦地说:“碍不着您的事吧?”
男人有点紧张,因为根据他的观察,徐西临这孩子是个很外向、很好打交道的人,跟店里看着顺眼的顾客都能聊几句,没料到自己好像不合他的眼缘。
男人近乎讨好地看着徐西临问:“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徐西临面无表情地拉过窦寻,“走。”
男人一愣,忙叫住徐西临:“等等,小临,你其实还记得爸爸对不对?”
徐西临一震,没想到自己隐约的猜测居然成了真。
那男人上前一步,有点急切地说:“我走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大,现在也都长这么高了,爸爸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在国外,但真的不是对你不闻不问,我心里一直很惦记你,之前也给你寄过很多礼物……不过你可能都没收到,你妈妈她……不太愿意让你跟我接触。”
徐西临对他爸没什么印象,也谈不上爱憎,徐进也不像有些离婚妇女一样,为了让孩子“站在自己这边”,整天给他灌输仇恨另一方父母的信息——她根本不怎么提前夫的事。
刚开始,徐西临还颇无所谓,这男的要能证明他真是自己的爸,那聊聊也无所谓,再怎么说也是亲爹。
但是听到后面,他觉得不对劲了。
这位先生和徐西临“或许沾亲、然而非故”,有道是疏不间亲,连讼棍出身的徐女士都没说过前夫什么坏话,他倒好,刚一见面,还没验明正身,先隐晦地告了徐进一状。
他再一看,见这男人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说是出了国,那他这么多年难道就买不起一张机票回国看看?
徐西往肩上一挂:“您贵姓?”
“姓郑,你小时候也是……”
“郑先生,”徐西临想了想,决定先用大人的方式回话,“您作为一个股东,已经把持有的相关公司的股份都出售了,卖了十多年,还想保存分红和查账的权利,没有这个理,您说对吧?”
男人当场一愣。
而后徐西临很快原形毕露,回归了青少年模式,冲他挥挥手:“还有,下次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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