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死命拉着林冲的胳膊,被林冲拖着行了几步,见林冲去得坚定,他鼻子一酸,声音里竟有了一丝哭腔:“教头,可怜见救俺!我说了这半天,做小伏低,便是铁石人也告得回转!”
林冲转身便要使力硬拉脱他的手,高玉被他的铁腕拉得手疼,顿时大哭起来。
这时陆谦忽地从外面进来,见里面闹成这个样子,忙解劝道:“兄长休要急躁,衙内身子娇贵,比不得我们这些粗糙之人经常摔打的,只怕你稍一用力,他便要脱臼,那时太尉定然心疼。纵然衙内纠缠,却也只是哀告央求,未曾用强也未伤人,兄长若是伤了他,只怕到了衙门里去也说不过。”
林冲看着这吊在自己胳膊上的小白脸,只见他仰着的一张下巴尖尖的瓜子脸哭得如同花猫一样,眼睛哭得红红的,连鼻头都发红,一副可怜相,两人若是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别人定会认为是自己欺负了高玉。
陆谦作好作歹地当和事老,道:“好了衙内,教头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子,他并无此心,您也不必勉强,你们二人今日本是为了和解,若弄成这个样子可是尴尬得很了,不如你们最后喝一杯酒,这件事便了了吧!”
说着陆谦拿起酒壶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分别递给两人。
高玉和他对视一眼,眼神闪了闪,刚刚耷拉下去的嘴角又翘了起来,说:“是啊教头,这杯酒你就喝了吧,你喝了酒,我便不缠你,前面的事只当是算了。”
林冲极为不耐地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迈步就向外走。
这时他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林冲立刻觉得不好,自己刚才虽然被这小子气得发晕,但现在这个样子绝不是因为气恼,难道自己竟中了mí_yào?
林冲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狠狠一咬舌尖,舌上的刺痛立刻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两臂一晃,甩开一左一右拉住自己的两人,踉踉跄跄疾步向雅间外面走去,跌跌撞撞几乎是滚下楼,耳鼓中还隐隐听到后面传来男子的呼唤声,那声音非常模糊,就好像隔着几层厚厚的棉被一样。
林冲来到樊楼门口,这时他已经浑身发软,再没了力气,马上就要跌倒,忽然前面伸过一条粗壮的胳膊一把捞住了他,一个雄浑的声音问:“贤弟,你怎么了?”
第三章 林教头风月太尉府 3
房间里,林冲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昏沉沉正在睡着。
张氏娘子看着丈夫这昏睡不醒的样子,只吓得六神无主,对智深说:“师兄,我官人这是怎么了?往常他出去吃酒也不曾醉成这样,什么酒的劲道这么大?”
智深道:“弟妹,这事你却不晓得,我林兄弟他却不是醉得昏睡,乃是中了mí_yào,这是江湖中下三滥的手段,有那黑店专门配了这等méng_hàn_yào给过往的行人下在酒饭里,麻翻了人便要谋财害命。我作军官时也曾在外面行走,江湖上的事情虽然不是很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只是林兄弟生于东京长于汴梁,一生只在军营里当教头,没有行走过江湖,他虽然精明谨慎,却不晓得这里面的猫腻,所以才着了道儿。不过我却没有麻药的解药,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等林兄弟药效过了自己醒过来,估计今天晚上怎么也该醒了。弟妹且放宽心,méng_hàn_yào只是让人长睡,于身子却是无碍,洒家先告辞了,明日再来看兄弟。”
张氏一直送到门口,再三拜谢了智深。
当天晚上,林冲终于醒了过来,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一般混混沌沌,勉强用手扶额支起身子,挑开沉重的眼皮,只听身旁有一个女子惊喜地声音道:“官人,你醒了!”
林冲凝聚起涣散的眼神定睛一看,眼前那略有些模糊的身影乃是自己的妻子。
娘子扶住林冲的身子,关切地问:“官人,你现在觉得身上如何了?可有哪里难过么?鲁师兄说这mí_yào只是让人沉睡,倒不会让人生病,你睡了这大半天,如今觉得怎样?若是不舒服,便连夜去请陈太医。”
林冲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额角,觉得脑子里清明了一些,放缓了口气道:“娘子不必忧心,我没什么事,只不过睡了这许久,身上有些发软,还有点口渴,你倒杯茶来给我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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