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站在大殿之上逼父皇退位的时候,那年手起刀落砍下皇兄脑袋的时候,那年拿着三尺轻锋直指母妃脖颈的时候,嘴里说的,也是这两个字罢?
只是当时,我怎的没有信了你。
乃至于最后,阴阳永隔,不复相见。
到底是我负了你。
栾子辰一心都在前头那群人身上,自是没有发现后头的夏欢神色有异,再说夜色漆漆,便就是栾子辰见了,怕也分不出喜怒。
可况夏欢,还是个惯会隐藏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头那些人却是停了,然后不思量间,一声巨响便就从前头传了过来!
栾子辰心里一惊,一把就将夏欢引到自己的身后让他蹲下,自己侧身一隐,就隐在了一棵大树后头,至于眼睛则是一错不错地看着前头。
原来那群人已经走到了一户人家前头,只是到了人家不敲门,反倒拿一把锄头砍了上去,然后就有了刚刚那么一声雷霆巨响。
栾子辰抬眼一看。
果真是那个带头的青衣后生。
后头的人见那个后生二话不说就动了手,自己心里也不由活泛了起来,有那拿着家伙什儿的,也就学着那人,往这户人家的篱笆围墙上砍。那些篱笆都是散竹所制,哪里受得住这十几把锄头铁锹一齐敲打?故而不过半刻来钟,这篱笆围墙上就露出来个偌大的口子。
然后那个领头的后生就开始叫唤了,
“刘三头!要不你今个儿把钱还了,要不我们今天就把你家给拆了!”
这么大的动静里头的人不可能听不见,只是里头迟迟没有动静。那些人等得不耐烦,也不顾这是不是自家的院子,呼啦啦一大群人就闯了进去。
里头的人怕也知道避无可避,所以待那些人进去以后,栾子辰就听见开门的一声响。
栾子辰怕里头出了什么事让自己始料不及,这便转过头来安顿夏欢,
“我且进去看看,你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说罢也不管夏欢有没有听,这便就悄悄往门口凑了凑。
然后栾子辰这么伸长脖子一瞧,就看到了从里屋走出来的刘三头。依着那个领头后生的意思,这刘三头是欠了人钱。
那刘三头从里屋里头一出来,便就不停地弯腰作揖求着饶,
“狗蛋子,叫他们别砸了,别砸了!家里还有小孩子,别吓坏了!实在不是叔不还钱,实在是叔拿不出来啊!”
说罢,就要抓着狗蛋子的手臂跪下。
只是那个狗蛋子半分不理,手一挥,就把刘三头推倒在地,
“三头叔,你自称一声叔,我便也就叫着,只是你别拿你没钱糊弄我们!那县西头多营镇里头十亩地,难不成不是三头叔的?这眼看就要清明,没有秧苗我们怎么种稻子?”
那刘三头一听这狗蛋子打上了县西头多营镇那十亩地的主意,立马就急了,
“不行啊不行啊,那十亩地是祖宗留下来的,便是砸锅卖铁也不能动啊!”
“行,三头叔,你不动!我们动!”
说罢,就开始招呼那些一起来的人,
“三头叔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也就别顾忌了,院子里头有啥咱就拿啥!”
这一群人听到这么个指令,当下就没了章法,有那拿红了眼的,更是要往屋子里头冲!那刘三头见了,连滚带爬地就从地上爬起来了,从后头拽住那人的后背,就要想拦住他,
“里头还有孩子!里头还有孩子啊!”
只是那人哪里会理会?整个手肘往后头一撞,就把刘三头撞倒在地上。可那刘三头还不死心,从地上一扑就抓住了那人的腿脚,
“孩子,别吓着孩子!”
这人看到刘三头这般,心里也是不忍。可一想到自己家里头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自己,也就不得不狠下心了,用脚一踹,就把刘三头给踹开了!
而这个时候,屋子里头也响起了孩子和女人的哭声。
原来就在刘三头这厢拉扯的时候,早就有人趁着此处空档溜进了内屋,里头锅碗瓢盆乒乒乓乓想个不停,加上大人孩子的哭声更是乱成了一锅粥,然后门“哐当”一响,一个妇人拉着几个娃儿就冲了出来。
“当家的!”
那妇人见刘三头被人踢倒在地,当下就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人更是跌跌撞撞地往刘三头身边跑。那几个孩子见自家爹娘抱在一起痛哭,旁边又是各类凶神恶煞抢自家东西的坏人,心中早已是怕得不行,故而也跟在自家娘亲后头,跑到了爹爹身侧,一家几口就那么抱在一起痛哭。
那妇人见自家娃儿哭得可怜,这就把他们都抱在怀里,只是手往这些人面前一指,便就说道,
“你们这些个挨千刀的!以前荒年没钱买种子的时候,哪次不是我家当家的先给你们赊的?现在我们家遭了劫难,你们就一个一个跑来作践!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小心都造了报应!”
这妇人喊得凄厉,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那些个庄稼人听了,也觉得的凄惨万分,一时间也不敢再抢。
然后那个年轻后生就又开口了,
“三头叔,也不是我们存心为难你!实在是从你这里买的种子不发芽!这买种子的钱都是每家每户安排好的,现在你让我们去哪里借钱?”然后回头就有对那一群村民说道,
“咱不多拿,三头叔差咱多少钱,咱就拿多钱的东西!”
话说到这里,那些人就又开始跃跃欲试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先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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