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正是白蟾宫口中所说的千年古刹,伽蓝寺,之前除了白蟾宫以外,早就没人敢踏进古寺半步了,难怪他一醒来就觉得周围死气沉沉,阴气森森的。他昏倒之后,是白蟾宫将他背到了这里,见他受惊过度始终没有醒来,又没什么大碍,就回房歇息了,似乎就住在隔壁不远的一间房间里。
抹了抹凳子和桌面,居然纤尘不染,褚宁生有些奇怪,抬头张望了一下,却又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端着油灯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灰尘从窗扉上震落下来,呛得他不停咳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屏住气息挥了挥手,待灰尘散去,褚宁生吐出一口气,举灯朝外望去,漆黑的夜色下,隐约能看见大殿宝塔的轮廓,阵阵阴风袭来,摇晃着昏黄的灯火,伴着一声声低沉的鸟叫,有些阴森和恐怖。
他又朝两旁看了看,并未见到哪间屋子亮着灯火,心想白蟾宫应是早早睡下了,便打消了前去拜谢他的念头。
一阵强劲的冷风幽幽吹来,手中的灯火差点被吹灭,褚宁生连忙用手罩住油灯,匆匆拉好略微窗户。
然而,他却未看到,另一扇窗后,站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白衣女子。
……
走回屋里,褚宁生搁下油灯,不知为何心底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浑身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打了一个寒战,揉了揉胳膊,小声嘟囔道:“怎么突然这么冷……”
虽说已是夜深,可他刚刚醒来,已没了睡意。
褚宁生拧过书篓,在里面翻找起来,没过多久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神色黯淡地松了全身的力气,有些心痛地记起,前不久他和阖桑才又被“人面桃花”打劫了,所有的书都被抢去做了厕纸,现下书篓里已是一本书也没有。
长长悲叹一声,褚宁生放下书篓,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灯火。
窗外的白衣女鬼,看着屋里的书生呆呆的模样,掩袖很轻地低笑了一声。
这时,幽静的伽蓝寺里忽而又响起了那娇媚香艳的歌声。
白衣女鬼当下脸色煞白,白袖一抚,冷幽幽地消失在了窗前。
不远处漆黑的屋舍里。
白蟾宫紧紧注视着那唯一亮着灯光的地方,当看到褚宁生从房里走出来,循着歌声而去,他两指一曲,变出一根红线,朝着窗外猛然弹出。
红线瞬息蹿了出去,宛若灵蛇般般缠住了书生的脚踝,仅是一种眨眼间,便莫名消失在了书生的脚腕上,然而褚宁生举着油灯,小心翼翼往漆黑的寺院里走去,丝毫未觉。
白蟾宫抬起另一只手,掌心一摊,一本泛黄的书册显现出来,封面上书着猩红的两个大字,“宝钞”。
他翻开书册,每一页都似是用红色的朱砂写了不少字,仔细一看,全是男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他翻到一页空白处,将红线的另一头定在泛黄的纸张上,线头立刻就好似一只小虫的头,一下钻进了纸中,而后如同蚯蚓一样在页面上蠕动起来,爬来爬去,不一会儿,就写成了几排猩红的字,那些字不是其他,正是褚宁生的姓名,还有生辰八字!
待院内的书生走远了些,白蟾宫从屋里出来,他收起黄册正打算跟上去,头顶倒挂在屋檐上的红锦艳伞,伞骨尖上挂着的几十个小铜铃,突然急切地乱响了起来。
白蟾宫闻声脸色微变,掐指一算,瓷白的脸上掠过一抹诧异,神色也瞬时变得凝重起来。
顿了半刻,他不再多想,抬手一招,红锦艳伞立刻落入手中,白蟾宫踩着阴风飞身而起,朝着书生消失的地方追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天眼恢恢,分明若镜;人心曲曲,弄巧如钩。悯举世昏迷,终归陷溺;望众生改悔,切莫效尤。动念积阴功,可免刀兵水火;随时行方便,应无疹疾疢忧。与善人相因依,天堂许步;藉恶党为朋比,地狱必投。十殿图披堪警目,数言棒喝且回头。恪遵斯旨,永承天庥。——出自《玉历宝钞》,孚佑帝君的词。
☆、第四回
阖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没搭对,大半夜的跑来这个什么也没有的荒山古刹。
原本褚宁生不见了正好,趁机划清界限,他好好游戏他的人间,褚宁生继续上京赶他的考试。
结果,那跟了自己一路,处处献殷勤的小山神突然告诉他,褚宁生被一只白蛇诱拐到了一个厉鬼出没的古刹,今晚恐怕即遭毒手,命不久矣。
阖桑头疼,他现在神骨被锁,神力被封,虽说,不一定救不了书生,可是,褚宁生就不能给他安生一天?刚分开不久,就这么快给妖怪惦记上了!
果然,刚踏进伽蓝寺,阖桑就听到了艳鬼娇吟的歌声,也不知褚宁生现下是个什么模样,穷酸书生看样子未食人情,不知是不是正乐不思蜀?
想到此处,阖桑勾唇玩味地笑了起来。
“天眼恢恢,分明若镜;人心曲曲,弄巧如钩……”
阖桑顿住脚步,忽而响起另一个低沉勾人的声音,近在咫尺,不是艳鬼的歌声,而是一个男子清冷的声音。
“悯举世昏迷,终归陷溺;望众生改悔,切莫效尤。动念积阴功,可免刀兵水火;随时行方便,应无疹疾疢忧……”
那声音低念着诗句,好似在劝阻世人莫生恶念,莫行恶事,若即若离,就像是一阵烟云笼罩在周身,挥之不去,招之不来。
莫名其妙的,阖桑竟觉得心痒痒得很,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的声音直比那艳鬼的歌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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