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声牧笛日将晚,
一曲樵歌山更幽,
解带盘桓小溪上,
坐看红叶泛清流。
天刚刚阴下,佩喜端着红漆描金梅花托盘,一面掀起厚重的紫荆如意帘,一面瞧着佩月轻声问:“小姐可醒了?”。
“嘘”,佩月忙把手竖了一竖,又指了指流光帘子里道“刚许是又做噩梦了,不断呓语着,我拍了一会才又睡着,烦姐姐去打些水来,等小姐醒了好擦一擦”。
“恩,我这就去,你注意着些,喏,这紫燕雪梨水先放火盆上温着吧”。
佩喜放下手中快完结的络子,站起身拍拍手,拿起火箸拨了拨炭火,小心翼翼的把白瓷盖碗放了上去,瞧了瞧帘子里暂无动静复又坐下打起络子来。
此时,帘子里的林红叶其实早已醒来,睁开双眼,盯着大红雕花帐顶,又陷入沉思,至她穿到这具孩童身体里已有七年罢,如今竟还有些不适应,这老天爷又怎会选中于她?可她又究竟需以何种方式,在这本不属于她的林府里生活呢?回回不解,也得不到些许答案。此时隐约着听到帘外有人细细私语,愣了片刻,双手撑着坐起来哑着嗓子喊道“佩喜....”
临近十月初一祭祖节,秋林院内,老夫人正逗弄着二姨娘小马氏所出的瑞哥儿,瑞哥儿此时已有三岁,大名换做林文瑞,胖乎乎的小身子甚是惹人喜爱。小马氏乃老夫人的远房侄女儿,自小是个孤儿,长在老夫人身前,便由着老夫人做主许给了自己长子,说来说去总带着亲,老夫人平时也格外照顾着些,此时,室内暖意盎然,一片祥和。
红叶任由佩月服侍着系上胭脂红织锦面的斗篷,手中握着雕金兽纹小暖手炉,素白的小脸粉黛未施,倒衬得更淡雅清丽。一路迎着长廊行至秋林院正房,老夫人身边的玲珑姐姐帮着打起帘子,一室的暖意顿时映在身上,转身把那小手炉递给佩喜,挽了挽手,对着老夫人施了一礼,老夫人马氏眼也未抬,“坐吧。”
红叶起身潋眼瞧了一圈,娘亲张玉颜与叔母万氏坐在马氏右手,见她瞧过来,娘亲忙与她使了个眼色,红叶知趣,走了过去。
“姐姐可真是贪睡,回回给祖母请安也如此不上心。”
说话的是大姨娘柳氏所出女儿林红彤,也是红叶的妹妹,六岁当年,一面说着一面摆弄着手腕上的白玉镶金镂空玉镯,瞧着红叶挑衅地笑着,看来又是甜言蜜语哄高兴了老夫人给赏的。老夫人马氏逗着瑞哥儿把玩着手上的紫檀佛珠,大姨娘柳氏见女儿如此,忙打趣道:“你呀,也不比你姐姐早来些许!”红彤轻哼了一声,瞟了红叶一眼。叔母万氏拍了拍娘亲张氏,努了努嘴,张氏却只是摇了摇头。
红叶似往日一般置若罔闻,这样的小戏码每天皆要上演一番,柳姨娘母女向来与她不对付,依仗父亲林老爷怜爱,若逮着空子便要嘲讽她,娘亲文弱,自持身份,从来不爱计较这些,红叶只自顾自的低头玩弄着手帕。小马氏眼见着老夫人有些倦意,忙接手抱过了瑞哥儿。老夫人端起玲珑递过来的白玉细纹杯,茶盖轻扣了几下杯檐,望向众人:
“我看红叶,红彤几个都快到髻年,也是该学学规矩,免得带出去旁人笑我林府没得家教,得了空让大爷去寻一寻可有德才兼备的先生,把人请到林府好好教教。”
“哎呀,娘跟媳妇想到一块去了,正想着等夫君和兄长回来跟他们提提这个事呢。我娘家妯娌说这南阳城边上新设了个女子学堂,教书的皆是些女先生,只得显贵人家的女子能往里去哩?”叔母说罢转身又指着红曼:“你爹早就说得个先生管管你,整天没个女娃样。”红曼吐了吐舌头,看到红叶正促狭的瞧向她,立马红了脸拿起帕子捂住眼睛。
老夫人马氏冷笑道,“呵,可真真是世道变了,往日里由着女子这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罢了,等老大回了林府再行商议罢。”又接着向张氏寻问起祭祖事宜,临到祭祖跟前,林府上上下下都忙活起来,红叶娘亲身为嫡媳,自嫁入林府以来,祭祖一事均由母亲操办,大到祭祖章程,小到香烛、纸钱等供物,面面俱到。这次也无例外,一切安排均妥当。只是父亲和二叔尚在云台县处理公务至今未归,若是无法按时赶回,这祭祖仪式怕是不能及时开始,老夫人悠悠喝了口茶:“大爷他们怕是快至家了。”
“老夫人说的可不是,这几日老爷的消息递的勤快,不出几日便要回了。”柳姨娘笑道。
红叶出了老夫人这里,随着娘亲张氏去了梓桐院,大姨娘柳氏所出的林文博,在这林府排行老二,博哥儿此时身后跟着一书童,怕是正要去学堂里,见着张氏施了一礼,“母亲,彤妹妹。”。只见他身着冰蓝白底缎面绸衣,腰间系着水绿嵌玉丝带,站在一旁好一个碧玉人儿。
红叶的嫡亲哥哥林文聪此时正撅着小屁股趴在院子里的石隙之下捉着小鱼,这林文聪虽是林老爷嫡子,却因几年前的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导致烧坏了脑子,至今虽已有龆年,智商仍是三、四岁雉子的模样,刚出生时,林府老太爷因其是嫡长孙,起名为林文聪,愿其能聪□□心,巧捷万端,一担林府家业。然现实却是如此捉弄人,如今竟成了个痴儿。
红叶娘亲原是当今劲松学院学傅大人张景华嫡女,父亲林老爷当年师从张景华,张景华虽学生众多,其父林志轩却是机敏过人,心细缜密,年纪轻轻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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