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时日总的来得很快,转眼三日已过,承蒙皇帝圣恩,相较众臣在京中停留多达半月的护国公府一行也将要离开长安城回到洛阳。
钰臣对长安城其实没有多大的情绪,若说记忆至多是三岁孩童时,祖父辞官归乡之前对从旧公府门前那株红梅的记忆,那时候母亲极喜欢那株红梅树,时不时的就将自己抱出,一看便是大半日,那之后更多的也许是对洛阳的记忆。
第一次对长安城带有一丝的不舍,钰臣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却不觉有个王府女侍站在了身后处。
当钰臣回首,着实吓了一大跳。
侍女略带愧疚“奴婢之前在门前叫过钰公子,只因公主叫得急又见公子没有回应方才进来,冒犯了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钰臣问道“公主?”
侍女应道“是献阳殿下,殿下到了王府,听闻公子住在府内所以邀请在院后凉亭一聚。”
公主就坐在后院中那颗极大的国槐树旁,若钰臣没记错公主身旁站着的侍女,乃是宫中那位叫做苏辞的一等宫女,不知为何,钰臣始终觉着这位侍女似乎与他人有些不一样。
还未到公主近处,献阳清脆的声音便响至耳畔“那些宫中繁文缛节便免了吧,这是宫外,此处又只有你我二人。”
钰臣听得,在犹豫了几秒后,撩开了衣袍坐在了公主对桌。
献阳嘴角一抿,后头朝苏辞看去,对方会意退出了凉亭走到了入口处等候。献阳一笑转头将目光投至了钰臣腰间“钰卿的羊脂玉可以给我看看吗?”
钰臣听见,虽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却还是解开来放倒了两人中间的桌上,下一刻,献阳便从桌上拿过了羊脂玉放入了手中,嘴角缓缓勾起。
“公子平日似乎很喜欢把玩这玉。”
钰臣一愣随即解释道“是有一些习惯,但不算太厉害。”说罢钰臣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问道“公主何以见得。”
“质感十分光滑,还有温度,想来公子在递给我之前也把玩过,玉上还有一丝余温。”
钰臣一怔,随后却是满满的笑容。
献阳认真的抚摸了手中的玉许久,之后将玉双手递回到钰臣面前。
对于这样不合规矩的一幕,钰臣心中先是一惊,下一秒手却下意识的连忙将玉收回,转瞬间却听得公主说出了一句“谢谢。”
钰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气了,不过只是给您看了看,有什么好谢的。”
献阳目光一黯低眉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半响后抬头认真的说道“今日我出宫是来送公子的,还有……之前公子说要为我折一支梨花不知可是真的?”
钰臣并未注意到公主之前的失神,只认真道“自然,只要公主想看。”
献阳眸光一亮“我想了想折下来的无论如何大多都是糟践了这物什,时日还早,不准明年花开的时节父皇会出宫前往扬州,或是准许兄长带我前去。若真有那日还望公子能够亲自带我去看看。”
“皇家……”
献阳目光真挚“终会有一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等到那一日。”
凛冽的寒风从两人脸颊处吹过,摇动了槐树上悬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钰臣将视线投去,随后看了看离后院不远处的献王的居室,面上露出了几分不解之色。
“是我挂上去的。”
钰臣转过头来,却见公主满怀笑容的神色。
“铃铛的‘响’音意同‘想’,兄长府邸建成后按照皇室礼仪应当搬出皇宫,我和兄长在一起惯了,那时又还小哭了两个晚上,后来跑到了这里在槐树上安置了三个铃铛,和兄长说只要铃铛响了便是我想他了,约定只要铃铛想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必须进宫陪我,他拗不过我只能随着,后来几天兄长都没办法,暂住在了皇宫,不久之后父皇便开了皇恩。”
钰臣一时无言。
献阳连忙解释道“毕竟那时候我还小……现在想想也觉着很荒谬,后来想要摘下来却被兄长制止了。”献阳笑笑,脸上浮现出两个匀染得洁白的酒窝“许是想让我记得小时候有多蠢吧。”
钰臣听闻不觉也笑了起来。
此一言后,空气中却浮现了几丝的尴尬与寂静,良久钰臣先开了口:
“此番离开再见公主也不知要多久之后了,一直以来都没有感谢公主之前对母亲的恩情,在此只能先谢过了,若有来日有什么我能够力所能及的事,钰臣少卿自当尽力。”
献阳听过后一场沉寂,正当钰臣以为公主殿下不会再次回答时,公主再次缓缓开口,内容却与此毫无干系。
“我名作刘元明,乳名叫做爰爰,封号献阳。”
钰臣一脸不解。
献阳一笑“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除却徵钦我便再也没有朋友了。”
钰臣也笑“我叫钰臣,字少卿,是前护国公府的公子。”
门外停留已久的苏辞缓缓走近,后面跟着个家丁模样的少年,进到跟前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催促道“少爷,老爷他们已经从宫中出来,为了顺路便将车架停在了武定门,还请少爷带上行李前去会和。”
钰臣点头示意后小厮自觉的便从来路退回,钰臣在原地僵坐了两秒后起身行礼言道“家中行程较急,在此就不与公主多言了,有缘再聚。”
献阳起身无奈的笑了笑“既如此便不多做挽留,还待来年与公子再聚。”
钰臣点头,心间却似堵了块石头,相顾无言,终是转头一步步走下凉亭的台阶,风凛冽的吹拂着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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