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层,所有谜团似乎都迎刃而解。
试想,一个天生右腿残疾又长了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阴阳脸的孩子,又怎么能够作为嫡子继承王爷之位?
二哥当年恐怕是故意瞒下沈殷阙的身份,偷偷的把他藏在府中,对外就说这个孩子死了,神不知鬼不觉,等父皇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追究这个孩子是死是活?
身上莫名打了个哆嗦,沈成蹊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见惯了这种适者生存的戏码也不免心里一阵感叹,沈殷阙的存在本身就注定了悲剧,如今自己这个本该入土的人莫名其妙占据了他的身体,根本就是掠夺了这孩子最后的希望。
也不知道老天会哪一天收回自己这条烂命,但是至少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也要努力的活着。
木桶里的水渐渐冷了下来,在这隆冬的日子里没有个火盆烤着真是刺骨的寒冷,沈成蹊伸手拿起挂在一旁的单衣准备起身,石头在屏风后面开口道:“殿下不再泡一会儿,这里还剩下点热水,奴才再给您加上?”
“不用了,石头你先去把外面那些白绢什么的都撤掉,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估计咽不了气了,放那里也是碍事。”
石头被自己主子这话惊得瞠目结舌直吐舌头,这地府还真是神奇啊,进去逛一圈说话风格都能变啊,以前殿下说话轻声慢语的可没这么大嗓门。
“那奴才先出去,殿下您的衣服我放在台子上了,这木桶我一会儿就来收拾。”说完石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沈成蹊拿起一块白布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刚才坐在水里想事情也没仔细瞧,这会儿定睛一看,呵!沈殷阙这身体上到处都是疤痕,新伤压着旧伤,虽然基本上都已愈合泛着浅浅的象牙色,但是乍一看真是触目惊心。
作为世子活到这种任人欺凌的地步,也真是可怜。
他叹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一个没注意藏在袖子里的那颗珠子就哗啦一声掉进水里。
翠绿色的珠子在水底滴溜溜的滚了几下,接着像是冰块遇到热水一般慢慢的开始融化,沈成蹊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眼一看,珠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倒是原本澄澈的一桶水变得翠绿无比,半透明的质地还能看到木桶下面的花纹。
他嘴角抽了抽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实在是今天遇到太多的离奇古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都能从棺材里活生生的爬出来,一颗珠子能融进水里也没什么稀奇。
抬手伸进水里拨了拨,绿色的液体温柔的包围上来,没过一会儿竟然渗进他的皮肤像刀子似的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嘶……”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渗进骨子里,沈成蹊赶忙把手抽回来。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绿汪汪的水面泛起一层涟漪,窗外的小风嗖嗖的刮进来,气氛有那么点诡异,沈成蹊越看越觉得邪乎,咬了咬牙又把手伸进去,这次绿色液体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更加变本加厉的往皮肤里渗,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差点失声叫出来。
乖乖,这珠子哪里是宝贝啊,这分明是害人不浅的邪物啊,再仔细一想这东西可是他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不知道上面沾上了多少邪气,说什么也不能留着它。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成蹊趁着石头不在提着这桶绿油油的水,晃晃悠悠的往院子里走,隆冬的小风卷着雪花刀片似的往脸上刮,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那条天生残废的右腿受不了寒气,根本使不上力气。
沈成蹊咬着牙往外走,心里越发的无奈,想他少年封王风光一世,如今却沦落到抢占侄子的身体苟且偷生,看看这细胳膊细腿,羸弱的跟只小鹌鹑似的,要是让同朝的众臣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据他自己说重生这会儿灵魂和ròu_tǐ还不够契合,所以当他很没面子的一脑袋摔了个狗吃shi的时候,心里那个庆幸啊,幸亏这周围没人,要不这张老脸算是丢净了。
木桶里的绿水洒了一地,一丁点也没剩下,奇怪的是这东西遇上雪花之后立刻变得透明如水,一点绿头都没有了,沈成蹊心里惊奇,呸呸几声吐掉嘴里的雪水,刚一抬头就发现眼前立着一双金丝绣线的鞋子和云锦质地的下摆。
再往上看,视线猛地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和一张戏谑的脸,沈成蹊的老脸当即红了,怎么这时候遇上熟人,作孽哦!
3【攻君登场】
“哟,我当是哪个奴才冒冒失失没长眼,怎么一看竟然是你啊,大哥?”
来人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好像跟眼前的沈成蹊关系多么友爱,可是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鄙夷和讥讽,说出来的话更是每个字都带着刺。
沈成蹊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抬眼瞥了他一眼,心里只想冷笑,来的人他当然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二哥的二儿子自己的皇侄——沈殷浩。
说起来他跟这个侄子还有些渊源,沈殷浩也是少年成名文武双全,人长的英俊标志,朝中上下都说他有“靖贤王爷”的风采,明里暗里早就把他当成二哥的继承人。
这小子原来见到他总是恭恭敬敬叫一声“六皇叔”,可如今听来这称呼格外讽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没搭理沈殷浩,提着水桶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沈殷浩快步堵住去路,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竟然敢走,几天没教训你,你还真给我摆起了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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