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晖据险以守,周师军心大乱,赵匡胤正一筹莫展之时,却听闻此地乡间有一村学究,名唤赵普,博古通今、韬武略,被当地人誉为“活诸葛”。
周师占领唐地之后,与民秋毫无犯,颇得民心。是时,得乡人指路,赵匡胤携麾下一裨将前去拜会赵普,恰逢赵普十岁次子身患痘症,垂垂危矣。赵匡胤急传军医诊治,半是天意,赵普之子得治病愈,赵家上下感念周军之恩。是而,当赵匡胤问计于赵普之时,后者只得言明,清流关下有条隐秘小道,沿之可至城下。皇甫晖乃是朝廷所派的应援使,对此地地形并不了解,当不知此隐道。
赵匡胤率军趁夜渡之,斩关而入,攻其不备。皇甫晖措不及,急急应战,与赵匡胤短兵相接,受伤力尽被擒。滁州既破,唐**势急转曲下,唐元宗李璟急令镇海军节度使林仁肇从建阳赶赴淮南抗敌。林仁肇浴血奋战,九死一生,终是挽回颓势,此乃后话。
彼时,皇甫晖受伤被擒,誓死不降。周世宗柴荣命人好生照料、押送其回京,半途却传回皇甫晖伤重不治而亡的消息。赵匡胤拜赵普为军师,整军向东支援,听闻此信,不过喟然一叹,相惜英雄。
行军至半途,赵匡胤偶然救下一晕倒在荒野的逃难女子。素面为尘泥所染,却依然掩不住这女子的绝世容颜。她自称楚氏,因战乱与家人失散,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赵匡胤虽然心存疑虑,还是将她留在军,支出独帐供她居住。军上下无不心照不宣——英雄难过美人关。军多有谋士副将似赵普者,担心此女乃唐国细作,直言上谏,却只得赵匡胤千般推脱置辩。
不料数日后,楚姑娘帐的一只药袋被人发现,里面装的毒粉若加在炉灶之,足以毒死千余军士。适逢主将赵匡胤领五千兵在外,楚姑娘百口莫辩,被扭送到暂代全军事的军师赵普面前。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多年以后,赵普曾无数次地念起那惊鸿一瞥。倘若他另想旁的计策逼楚氏离开,倘若他没有命人在楚氏帐藏下那一袋毒粉,又倘若他的心再狠厉一些,便如众怒所愿,将这“细作”立斩营前……
可是统统没有。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有些明白过来,为何赵匡胤力排众议也要将她留在军。那样一对澄澈的眸子,透着不谙世事的无辜眼神,明媚朗秀,教人不忍将任何敌意的揣测施加在她身上。
然,她偏偏是为讨债而来。
赵普眯着眼听完一众兵士的控诉,女人则连声辩解自己并不知道毒粉从何而来,那慌乱无措的泪颜分明就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姑娘。他恩威并施,勉强慑住了忿忿难平的军士,下令将其逐出军营。岂料她宁死也不肯离开,她哭喊着自己举目无亲、身无分,只有暴尸荒野这一个归宿,与其如此,倒不如引颈就戮来得痛快。
赵普无法,只得命人暂将其押入囚笼,严加看管。他发现,自己并非真的怕了这个女人的哭闹,而是,他突然,不想放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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