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钱款丢失已是事实,又分明找不到那个行窃者,眼看原定的婚礼酒席即在眼前,铁锤心中焦急,四处借钱。原想春节,大家手里都能有些富余,却不想交好的几个亲朋要么是家中也要张罗喜事急等用钱,要么就是工头拖欠了工钱,需等到年后才能结清,总之是没能借到所需之钱。他也理解亲朋的难处,知是确实无能为力,并非刻意回避。
雯雅娘家一向开明,原先去年该办的酒席也答应挪到今年,因知道铁锤的难处。如今,当铁锤再提出缓一年的要求的时候,铁锤的娘家人确实是恼火了。
雯梅的哥哥直接就揪住他的衣领骂道:“你个混蛋究竟打没打算娶我阿妹?这结婚证都领了多久了,你还不办酒席!去年你说没钱,行,我们娘家人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答应今年办。今年钱是有了,结果你又说一句被偷了!你骗谁呢!”
铁锤不敢接话,只是用手护着脑袋,他知道雯梅哥哥的脾气,是个火气一上来就要动拳头的主儿。而后雯梅的娘也说道:“铁锤啊,不是我们娘家人不讲理,你这事情确实办得有点不地道了啊。你这么去年拖今年,今年拖明年的,谁知道你明年又会说出什么理由来?要不是我们姑娘当初就一门心思瞧上了你,我们也不会同意。当初媒人给介绍的对象哪个不是比你俊俏,比你富足?但我家闺女就瞧上你人老实、又肯干,婚后不会变心,我们这才应允。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办的是叫什么事?结婚证都领了这么久了,酒席愣是没办,你让我们娘家人的面子往哪搁?这不是要让乡亲们看笑话吗?”
铁锤木讷地站着,只说道:“娘,您说的对,我再去借借,兴许能借到。”可是刚走出两步,雯梅就喊道:“你站那!”她知道铁锤多半是要跑去低三下四求二驴子借钱的,这个时候只有他能够拿的出这些钱来。
“你去管谁借?”雯梅问道。但是铁锤不答话,只是站着、犹豫着。于是雯梅便又说道:“你是要去找二驴子借是不是?你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个人吗?你知道找他借钱会受多少辱吗?就是你这样借来的钱办的酒席我也不会开心?我告诉你今年不办可以等到明年,但是你要找那混蛋借钱我怎么也不会原谅你!我就图的你这个人,酒席是给别人看的,晚点就晚点,谁乐意看笑话让谁看去!”
雯梅的娘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也晓得姑娘的脾气倔,于是便叹口气说道:“好吧,娘也不多说了,这人儿是你自己选的,你们爱怎么张罗就怎么张罗,我也不多说了,眼看这就过年了,闹出点不高兴还晦气。就这样吧,明年就明年。”
于是这事情就算这么解决了。铁锤越发感激雯梅,知她对自己的理解与包容,知她对自己的爱与呵护,知她宁肯不办这酒席也不愿让自己为了几万元钱蒙羞。
如今知道铁锤今年办不了酒席,严正心中半是愤怒,又半是庆幸。他痛恨无情盗窃铁锤钱的人,又庆幸于自己还有一年的时间,不至于错过这样一个好兄弟的大喜日子。他越发感到时间的紧迫,他知道往后一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耽搁。他清楚地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午夜快要十二点,新年就即将要到来,周围的烟火灿烂,点亮了整个寒冷漆黑的夜空。严正又开始想秦雅了。整整一年了,他不再见过秦雅一面,不再听到她的一声声音,思念却又不敢念。他始终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一晚的秦雅已经早早地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中,只是假意说自己要去睡了,却怎么能睡得着呢?她试图将自己同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却越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白天她去过严正家里,知他多半是不会回来了。分别这一年,她才知道自己对于严正的思念竟是如此深切。可是,她又不知道,此刻的严正究竟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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