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宜定定地看着秦婉珠握着秦盛远的手。小手牵着大手,一副温情的景象,这是小丫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也是她从来未能感受过的。
心中冷笑一声,秦婉宜也不知她在笑始终想要得到父亲宠爱的小丫头,还是在嘲笑妄图在楚衍那里寻找温情的自己。
拉住陆氏的手,秦婉宜并未说话,而是费力地坐起身来。她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让她脸色惨白。
陆氏连忙拦住女儿,却对上她坚定沉毅的双眼,顿时有些愣住。她从未在女儿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而就在这呆愣间,秦婉宜已经将腿脚移到床踏,此时她更是已经虚弱地站不起身来。
秦盛远也没想到秦婉宜会这样,一时之间也有些怔住,完全没有反应。
扶住床边的高几,秦婉宜艰难地站起来,连鞋也未穿,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扑通一声跪下,看着秦盛远的眼神没有一丝怨恨,全是坚毅和不屈不挠。
陆氏连忙跪在女儿一旁,痛哭出声,“女儿啊,你昏睡了一天才刚刚清醒”
秦婉宜按住陆氏的手,定定地看着秦盛远,“女儿不应该只用摇头回答姐姐和柳姨娘的关心,还请父亲责罚。”
说罢,秦婉宜磕了一下头。头碰地的声音响起,陆氏只觉得心都要疼裂了。
“女儿不该冒病去云禅寺为家人祈福,以至于看到锦衣卫杀人的场景受到惊吓,请父亲责罚。”
说落,秦婉宜就要再次磕头。
陆氏再也忍不下去,一把将秦婉宜护在自己胸口上,看着秦盛远凄惨道,“你难道要逼死我们母女吗?你看看姐儿这幅样子,你觉得她有何精力去应付柳姨娘和珠姐儿这样数十句接连不断的关心?姐儿冒病去云禅寺为家人祈福,难道错了吗?她哪里知道锦衣卫会在云禅寺出现?若她真冲撞了锦衣卫,你觉得她还能回来?”
陆氏长出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悲戚。
秦盛远被陆氏的质问说得哑口无言,再看到宜姐儿脸苍白得仿佛能看到血丝的脸,脑袋顿时清醒了些,猛地想到前些日子大夫都已经在说让府里准备后事。
柳姨娘见情况不妙,急忙想要说上几句,可陆氏哪里会等她解释,再次厉声道,“柳姨娘素来做事谨慎,考虑事情更是周密,她难道不知道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根本经不得这样接连不断的询问?她难道不知道若是真的冒犯了锦衣卫,根本连活着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现在还有几句话要问,”陆氏搂着怀中的女儿,一动不动地盯着秦盛远,“柳姨娘一直体弱多病,一年中有两个月都要在床上修养。那个时候,老爷是否也站在她的床边,连着询问几十句相似的内容!老爷难道不是下令让府中的人都不要打扰柳姨娘,让她能够有一个安静的可以休息的环境?姐儿向来爱恨分民,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一目了然,柳姨娘难道不知道姐儿的喜好,定要这样几十句的追问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姐儿?”
这一声一声的质问敲打在秦盛远的心口,他脑袋更是清醒。而站在一旁的柳姨娘却一下白了脸。
秦婉宜沉默下来。只有这么一句话,她却明白这些人已经凶多吉少,就如同那日楚府暖阁女眷们的私语,进了锦衣卫便没有了出来的机会。即便是指鹿为马,也没有人敢出来质疑一句。
见女儿脸色有些不适,陆氏叹一口气,“他是个可怜的人,他母亲更是个可怜的人。”
秦婉宜有些疑惑,“母亲,您见过她?”秦婉宜在楚家生活了数年,也仅仅是在拜堂成亲之后,见过楚秉行生母在祠堂的牌位一次。
陆氏陷入回忆,半响后轻柔地说道,“我也只是在小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当年,楚秉行母亲名冠江南,就连我早已故去的长房嫡姐也以她为榜样。”
长房嫡姐?秦婉宜未曾想到她母亲也见过楚秉行的生母,可她却从未听母亲提过。
秦婉宜更加好奇,“她是扬州人吗?”
陆氏点点头,“她父亲是扬州名儒,从未当官,可名声极好。你外祖父见了也是恭恭敬敬地对待。她母亲更是出自簪缨世家,如今扬州知名的女学便是她开办。当年想要迎娶她的人,可以塞满整个扬州城,纵使她后来嫁给了楚家嫡孙,也没有人说出一句高攀。可谁又能想到,那样冰清玉洁气质如雪的女子会落得惨死院中无人知的地步。”
陆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不禁连声叹息,心中也不禁觉得楚秉行会走到如今这步,并不是他个人的缘故。
“惨死?”秦婉宜眼底困惑,“她不是内阁首辅的继室吗?”秦婉宜知道楚秉行生母死前过得并不痛苦,可母亲为何说成惨死?
陆氏定定地看着秦婉宜,目光怜惜,“我的孩儿,你再过几个月便要及笄,有些事情也该明白了。那些世家看起清明,可内里是如何的,绝对不会想表面一样。”
“母亲为何这样说?可是楚家有什么事情?”秦婉宜抬起头看向陆氏。
“母亲刚来京城之时,还曾见过楚秉行生母一面。”陆氏没有再隐瞒下去,“那时你父亲刚刚进入吏部,正值当时在吏部任职的楚家二夫人办宴会,这才得以被邀请去一趟楚府。那次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她抱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冲了进来,跪下便向楚大夫人磕头,一会儿求楚家放过她和孩子,一会儿又质问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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