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光一愣,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所想是多么荒唐,随即抬头,唇角一丝无奈的笑容“没事,只是晌午了,你该去管家那看看。”
流影一看时辰,果真如溯光所言,连忙将手中的图纸交还到对方手中嘱咐道“你可别嫌我话多,这儿可看紧点。”
直到流影的身影越来越远,溯光这才起身,仔细的看向场中不断搬运棺材到后山的短工,眼神扫过之处霎时寂静,短工们连忙加快了手中的活计。
不远处看见了这一幕的文妧,心中徒自生出丝丝暖意。
一旁久站的冬凌不由得上前提醒文妧“南苑处还住着那位刘公子,早晨还出来寻过主子。”
文妧点头示意,一开始其实没打算拘着对方,当时留对方下来不过是觉得在前厅时刘秀那番言论太过锋利得压压,于是便带有一分刻意的说出前厅中的那话,二来这些棺材铺在后山也算是给喜欢从后院中翻入的那位‘入侵者’一个教训。没曾想这棺材还没吓到正主,便令厅中的刘秀一阵哆嗦,文妧顿时起了兴致,这才拘着对方。
文妧转身,路过后山原先停留的长亭时却没有丝毫停留的继续向前走去,跟在其身后的冬凌先是一怔,随后连忙加快步伐跟随文妧的脚步,直到穿过前院悠长的回廊,当文妧的脚步自前方止住,冬凌抬头望去,已经到了南苑那位刘秀公子所居住的客房门外。
文妧正想伸手敲门,转念一想,一来自己乃是这文府的主人,二来人与人相对,但凡讲求一个气势,以此来划分人与人的强弱……于是文妧稍作停顿,便让开了位置,与冬凌神色相交而过,对方会意上前,推开了房门,文妧很是满意这个机灵的少女。
就在门敞开的一瞬,一股暖意铺面而来,入眼处只见屋内桌案上有位少年,长相普通,此时正拿着桌案前的书卷细细品读,只在意识到有人到来的那一瞬侧眼从文妧与冬凌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又一心看向自己手中的读物,颇有一副‘读书使我快乐’的模样。
与少年人不同,此时正对着桌案的床榻上,正有一位衣饰华丽的英俊少年毫无形象的斜躺着,就连靴子都未曾脱下,与桌案的少年形成了颇为鲜明的对比。
文妧进入房内,大声提醒“我府内的银炭挺贵,你可给我省着点用。”
床榻上的刘秀瞬间惊醒,见‘文渊’正站在入门处,连忙一跃而起,整理胸前的褶皱。
半响过去,屋内寂静得可怕,文妧和冬凌依旧站在入门处,坐在桌案前的少年依旧在读书,只有刘秀小声问出了声“你那些棺材…”
文妧心中不觉好笑,但凡是人都有个怕的,却不想这刘秀是个怕棺材的,心中这样想着文妧面上却毫无变化,她撩起衣袍坐在了读书少年的对面,读书的少年见府中的主人坐下,连忙起身,却是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去和冬凌站在了一起。
看这少年的反应,文妧这才惊觉对方只是个书童,不过府中能有如此知书达理,通晓礼节书童的,左不过便是太原四大世家罢。
文妧看着,没再继续向下想,随即转过身正对着刘秀“刘公子两日未曾出去,定然不知道府外动态,今日在下正好有空便前来和公子说说。”
刘秀正坐,想着既然对方来了,就暂且听听,知己知彼…方可制胜。
文妧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传闻,前两日与李明甫先生相对辩堂的刘秀公子昨日乘着华丽的车辇离开了扬州。”
刘秀脸色瞬间煞白,骤然想起白日中所见的棺材“可我还在这里。”
“扬州的人,可都以为公子走了。”文妧挑眉一笑,见面前刘秀面色更白,她心知效果已经达到,一个憋闷之间,瞬间笑出了声。
刘秀看见文妧反差极大的神情,一时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恼怒着质问道“你骗我?”
文妧想要将笑容憋回,却没想根本掌控不住,只能放声笑道“你和我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杀你啊,你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那二十副棺材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吧?”
刘秀想要反驳,却在听到文渊后言时红了脸。
文妧将对方神色一手眼底出言嘲讽道“我不知道你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的,但人过慧易折这个道理,刘公子读了这么多书,不会不知道吧。”
她深谙这样的事理,正如多年前曾出现在宫中那位旁人口中无尽赞叹的聪明人再也没能看到第二日的太阳一般。
正如过于执着的聪明人往往会将自己陷入一个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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