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同阿威的关系,我们最先熟悉起来的便是阿威他坊里的朋友。他那群朋友说好听点是好武任侠,可其实除了他,也就是群向往游侠儿的热血青年,都是些平日里大众眼里的不务正业的家伙。
他们往往年少轻狂,时不时就要为了理念之争和人打架,更有些本身就喜欢打架以彰显自我的。因而,出现满脸乌青啊,手臂擦伤啊,一不小心脱臼啊等等情形都再正常不过,是我们铺子里的常客。
他们来的多了,又曾听阿威说过我们帮忙查出了小虎娘亲那次卧病真相,就认为我和婉儿有正义感,是同道中人,聊天时就多了一分认同感,一来二去很快就同我们两个迅速熟悉起来。
渐渐的,我们这所药铺就成了他们的半个窝点,有事没事总喜欢来同我们叨唠一二,谈谈这邯郸城中的种种趣事或逸闻。只可惜那些年岁大点的叔叔婶婶,还是觉得我们过于年轻,并不太信任我们的水平,只愿把这里当成个取药方便点的草药铺子来看,让我和婉儿很是无奈。
我们闲的,常常只能搬出个胡凳大马金刀的坐在上头,晒着太阳,默默看着这街上人来人往,铺子里却是门庭冷落的悲凉景象。如今想来,要不是阿威当初免了我们铺子的所有费用,连木制家具都省了,就这鬼样子,早被人扫地出门去别处讨生活了。
其实就这冷冷清清的样子我自个也不好受,可没法子,大伙都宁愿过大半个城去找那个无良老中医,求个心安,也不愿意就近来找我们,我总不能咒别人得急病吧。若不是小虎他爹曾带着东西来感谢过我们,坊间有所耳闻,恐怕就连配个药材的小事别人都不愿来哩。
倒是婉儿近来常常扔下药铺不管,拉着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少女天天去街市逛,平日里清冷安静的性子都丢了个精光,颇有些此间乐,不思家的状况。
还好我耐着性子日日在铺子里等候,终究等到了这么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坊间的人群干完了农活正从田野间归来,正路过我这街上,突有个汉子脚步不稳,脸色一白,冲到街边的壕沟便开始连连干呕,双手撑着墙壁一副虚脱的样子。旁边的几个朋友赶忙站到了他身边,却不知能做些什么,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我连忙从胡凳上跳下来,冲过去就赶开旁边聚着的汉子,“让开,让开,我是医师,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人群自然的闪开一条道让我进去,我走到面前,先看了看他的呕吐物,只是干呕出清水,接着用手背往头顶上一碰,没有热度但汗液非常多,再观察了下他苍白的脸,心中已大概有了计较。
待好吐了一会好了一些,我拿起他的手切了切脉搏,又摸了摸指尖,有些发凉,再用手按住了对方腹部,问有没有感觉好点,他急忙频频点头。如此就差不多确定了,为保万一,我最后还特意问了最近是不是好几次这样了,他吓得脸色发白,还是不敢隐瞒肯定了下来。
我大出了一口气,“别怕成这个样子,出现了多次反倒是好事,若是突然发病我还真怕是霍乱呢!现在好了,你来我铺子里,我给你配个甘草、干姜、肉桂、藿香的方子,回去吃两次就好了。”“以后记住,尽量别乱吃放了很久的食物,这省不得,否则这情况还会出现。”
周围的人群听到“霍乱”的名字时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等到确认不是之时方才敢重新围了上来,又听到我说别吃放太久的东西,大多数人也不过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也知道让他们丢了那些只是放太久的食物有些困难,但这确实是这病的重要成因,幸好这时候有个汉子拍拍脑袋“俺说怎么有几次俺吃了放久的饼后面几天连续上吐下泻的,原来是这样,谢谢小医师啊。”说着还拜了拜谢。
这下围着人群的目光中包含的就完全是另一种意思了,尤其当那干呕的汉子几天后提着一只野鸭过来道谢之后,这铺子的生意顿时就不一样了,就连婉儿都再没有机会乱跑了。
伴随着时间的过去,大概是由于我们这收的药费少,就连方子都尽量开些便宜的,人们便开始口口相传我们这铺子的好。到了后来甚至出现了有人大老远过了大半个城只为来这看病的情况,这收入骤减的情况据说直气的城西的老医师破口大骂,“世人皆是有眼无珠,竟信那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嘿,说实话,我理都不想理这老东西,之前仗着无人竞争,不知吸饱了多少穷人的鲜血,更何况还有小虎娘亲的事件,让人怎么能相信他的医德?要不是没得选择谁想上去挨宰,现在不过吐出些不该有的东西,就如此破口大骂,真当世人都是傻的?世人最是势利,同样能治的好病,花费差不多的时间,谁莫名其妙会选更贵的?
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像阿威这样住在普通坊子的病人,家中还算有几亩水浇田的人家,再不用得了病就强忍着怕花钱。直到小病拖成了大病,可治熬成了不治,才不得已的去那老不死处挨宰,往往都弄得家破人亡。
只是啊,那些真的穷苦人家我还是没有办法,婉儿也曾试着免费诊治,可还没到半天,那听到消息的人群就从街头排到了街尾,络绎不绝。只是两日的功夫就将三个月才挣到的银钱全贴了回去,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如此奢望,坦言相告,结束了这次盛事。哪怕如此,至今还有些穷苦人家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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