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中年面带悲情之色,冲着场内所有围观百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继而他也不管有多少人会相信自己的话,兀自举着大锤,走到那躺在地上的青年面前,而后把大锤放置一侧,将手里的“神药”喂到青年口中,等其吞下。
待得青年服下神药,中年在一侧搬起早就准备妥当的大石板,压在了青年肚皮上,在此过程中,中年显得极为吃力,好似因为他没舍得自己服用一粒神药之故,把石板安置好以后,起身扶了扶腰,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大锤提起。
“诸位,且睁大眼睛看好喽!”
中年吆喝一声,高举大锤,毫无犹疑的就这么往下砸去,见此一幕的场中百姓无不暗自揣度,假如地上躺着的青年真是这中年儿子,那他可算是对自己的“神药”太有信心了。
毕竟万一他祖上骗他,这一锤子下去,他那儿子说什么都得一命呜呼,绝无第二种可能。
当然,还有些能瞧出些许门道,却不愿给自己平添麻烦事的百姓则是冷眼旁观,权当瞧个热闹,谁都没有揭穿中年二人的心思,也没有付上钱财去买粒神药的念头。
砰!
一声闷响在青年肚皮上发出,碎石尘雾飞扬间,周遭百姓们看不到青年的结果到底如何了,等阻碍视线之物尽消,人们才是望见,挥锤的中年站在一边,地上躺着的青年被碎石所掩盖,一动不动,好似真被砸死了。
百姓们屏气凝神,期待着能看到奇迹发生,突然间,地上躺着的青年身体抖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安然无恙的重新站立起来,紧跟着大口鲜血于其口中涌出,顺着脸颊、绕过侧耳一路淌到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不小的血泊。
不及百姓们惊声大呼,中年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扔开大锤,瘫倒在地上搂起青年上半身,嚎啕大哭道:“我的儿啊!爹就知道祖上这神药不管用,你偏要拉着爹试,本来你娘走的就早,咱爷俩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活到今天,你一撒手走了,让爹往后怎么活啊!儿啊”
中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在场百姓们起初因死了人而惊慌欲散,但此时听闻中年声泪俱下的哭诉,又不忍心移开脚步了。
随着第一名无关百姓慢步靠到最前方,丢下两块铜板说了句“节哀”后,越来越多的淳朴百姓们走上前,扔下自己力所能及的钱财作为抚恤,终而长叹着摇头离去。
在陶安村让千面婆婆不知骗了多少次的乔竹酒,压根不为所动,不过他也没打算去管,因为千面婆婆曾经对他说过,天下间的一切都是自有定数的。
你骗人,就注定要有人被骗。
你骗人,就注定有一天会被别人骗。
不过他不管别人,并不代表不管杜莎,后者再如何姿容脱俗、手段过人,终究也还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家,女人天性容易被情感左右思绪,因此在见到如此凄惨的一幕后,她也是忍不住想要给这苦命中年送上几张银票,好让他重拾活下去的勇气。
乔竹酒及时拉住杜莎,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下,下巴扬了扬,杜莎顺势而望,不多时,便看到躺在地上“死”了的青年偷偷抬手挠了挠裤裆。
杜莎那股子悲伤瞬间烟消云散,作势便要放出她的“小红线”给这对骗她感情的“父子”一个教训,而深知她“教训”严重的乔竹酒再次阻拦,小声在其耳边说道:“犯不着为这种人动气,若是遇到这种事就下杀手,估计整个天下要被你杀去三成的人。”
“可如若他们骗的是陶安村的村民呢?又或者,那些百姓被骗送出去的铜钱,是他们三天的米钱呢?”
气愤之下,杜莎质问出声,其实她的确没有这么重的“侠气”,反驳乔竹酒的观念,无非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出手的理由罢了。
乔竹酒听后沉默下来,杜莎那股冲劲儿过去,也知道自己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事情。
“我”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最终,乔竹酒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我不该因这里的百姓与我素不相识就不闻不问。”
言尽于此,他把视线放到那对骗子身上,笑容中浮现一抹阴谋的味道,坏坏道:“不过他们也罪不至死,待会等人都走了,咱去揍他们个鼻青脸肿怎么样?”
乔竹酒折中的办法深得杜莎其心,后者点头应承下来,一行四人就这么顺着人流假装离去,没走几步,在乔竹酒的带动下,四人藏在附近一个泥人摊前假装成买客,一直等到那中年骗子边哭边抱起青年离开,隐入了附近巷子里,他们才重新走动起来,跟在行骗二人后面钻入巷中。
小巷里空荡荡一片,没有半个人影在内,杜莎略有失望,管彬招呼着众人回去,可乔竹酒却倏地一笑,看着巷子另一头说道:“不用咱们去找,他们已经自己回来了。”
语落,杜莎和管彬师兄妹二人齐齐望向对面,接着便是看到,有三个人从一个拐角跑出,径自朝他们狂奔而来。
双方会面,乔竹酒一眼就认出了除了那对“父子”之外的第三人是何身份。
这第三人,分明就是方才青年被“砸死”后,第一个走上前扔下两枚铜板的陇城百姓!
琢磨清楚个中门道的乔竹酒,不由得把重剑往地面上一插,拍手笑道:“戏唱得不错,讲究,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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