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双眼,水幻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色彩,只剩下了一片黑白。
身旁的阮红,身体已经开始在发抖了。水幻给她传递了更多了灵力,仍然不能安抚,她便只能更加紧密地拥抱着阮红,想把她心里的悲痛分担走一些。
参加自己爱人的葬礼,要多大的毅力才可以忍住不哭?
水幻觉得,老天爷对阮红,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全场肃穆。偌大的皇陵站满了人,却静默得可怕,唯一的声音,大概是浮绝毫无情绪的语调,□□着枯燥空洞的悼文。
然,辞藻华丽又怎么样呢?言辞恳切又能如何呢?城傅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一片冗长之后,水幻和小森将阮红送回。彼时的阮红,还是像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一丝丝的生气,回家之后就呆坐在自己的床上,不吃不喝,任凭水幻怎么劝都是不理,最后小森看不下去,一掌将阮红劈晕,才勉强灌了些温水给她。
考虑到水幻已经贴身照顾阮红一天一夜了,小森便主动留下来替换水幻,让她回去休息之后再来替换自己,水幻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就答应了,便是同前来接她的浮绝一同回了家。
这一路,听不到水幻说出半个字,而浮绝的心情,也是低落到谷底。
那些从战争中一路走过来的挚友们,又离开了一个。
等到了家中,一直默默走在前面的水幻让浮绝生出了几分担心。以水幻和城傅的多年交情,她现在会难过是正常的,可是现在站在客厅里的她实在是安静得过了头,连句叹气都听不到。雪白的披风上沾染的落雪在客厅温暖的氛围里融化了,水幻也只是这般呆站在一处,好像没有感受到雪水带来的寒气,浮绝无法,只能亲手替她将披风摘下,转身将之挂在了墙上。
刚一挂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浮绝回头就看到水幻正大步往自己房间走,他觉得水幻的表情不太对劲,连忙跟了上去,却在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被她挡在了门外。
“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她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他,等话音一落,水幻就把房门关上了。
浮绝就这样被水幻隔在了门外,而房间里的水幻,在关上房门之后,先是低着头半晌,接着,便是整个人扑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她睁着眼睛,看着米白色的床单,此刻因为光线被自己遮住了,眼前只是一片黑暗。这片黑暗中,一会儿闪过的是城傅的脸,一会儿又变成了阮红,再又变成了浮绝,后来,司昀、铃铛、沉煦、司徒貘,都一个一个从她眼前掠过。她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自觉中,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人,而在自己为数不多的挚友中,城傅是第一个离开的。
世人都说上苍最是怜悯,到底他怜悯过谁?
憋了两日的水幻,在这一刻,忽然流下泪来。
门外的浮绝,越发地担心她了。
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便没有跟进去,可是站在门口的他,心情却焦躁难安。
城傅死了,他不难过么?不,除了阮红,他应该是最难过的。自幼同上战场的战友们,几乎全都死了,城傅已经是存活下来的最后一个,雷犀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因为他认识城傅,比结识雷犀早了三年多,在没有遇到雷犀以前,他们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
现在这个唯一,也永远地离开了,自那日在皇城听到消息以来,他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心里,却像是堵了一面巨大的石墙,无法排遣。若是此刻,连水幻也沉溺在悲痛之中,他心里的这面墙,就堵得更加厉害了。
水幻在屋子里闷了多久,浮绝就在门口站了多久,这期间,他已经想好了满腹的话去安慰水幻,只要她开门,他可以把自己的哀伤先放下,只要能将她劝的宽心一些,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也好。但是当水幻真的开门的时候,他准备的话又都说不出口了。
那个清瘦的女孩儿,像从门口吹到他面前的风一样,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神色,只一下,她就伸手抱住了他。
她把头埋在浮绝的胸前,连呼吸声都很细微,浮绝的双手轻轻环住她的后背,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透着那么深的无助,从胸口的方向传到他的耳边:“浮绝,我害怕。”
害怕……
水幻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过害怕?他以为水幻的低落仅仅只是源于伤心难过,而在听到这一句“害怕”时,才知道自己终于也有不够了解她的时候。
她在害怕什么?浮绝只略微一想,就大致猜到了。
“城傅大哥死了,这绝不是一个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水幻没有抬头,连半分的动作都没有,只有声音却越发的细碎:“三国之争愈演愈烈,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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