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图书馆里,班主任将褐黄色的工作手册摊开,神采飞扬地边写边讲。夏语墨将右手搁在桌面上,左手攥紧了手帕藏在桌底下。
她不知道自己将这块手帕攥了多久,只能暗暗猜测:这样捏着,血不至于会流出来。
果然,掌心并没有流更多血,班主任也没有发现此事。
当夏语墨回到教室时,只见陆飞坐在座位上,乖乖地读着书,她走过去一看,他竟连书本都放倒了。
陆飞察觉到夏语墨回来了,立刻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她的脸,又看看她的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夏语墨第一次见到陆飞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好笑,但又想到他刚才将自己的手划破了,就觉得可气,一赌气坐了下来,伸腿朝他如柴的腿肚子踹了一脚。平时犹如刺猬的他,这一回变成了沙袋。
那天放学前,夏语墨学着武侠剧里粗糙解决伤口的方法,凭借右手和嘴巴,将手帕扎在了左手上,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负伤的侠士。
回到家,她偷偷洗了手帕,又忍痛用清水擦拭了染血的手背、手掌外缘,但不敢去处理刺眼的伤口。
对十岁孩子而言,“伤口”像是个神秘的无底洞,她不了解血液,不了解皮肤,不了解肌肉,只隐隐觉得它太不光彩。
吃饭时,她始终蜷着左手,谁都没有发现她受伤了。
等到伤口结痂,等到血痂脱落,她都没有告诉爷爷奶奶。受伤之后的几天里,班主任发现了她掌心刚结的血痂,问她怎么回事,她思考了片刻,说是被课桌外围的铁皮划伤的。
就这样,这件事中没有什么人被责怪、惩罚。
而夏语墨掌心的生命线上就此留下了一道三厘米长的疤,侧过手掌看,就像一张啼笑皆非的嘴。
陆飞度过了几天惶惶不安的日子,发现谁都没有找他麻烦,就放下了心。也许是因为这件事,他基本不再对夏语墨做过分的恶作剧了。
像这样,夏语墨忍得了自己遭受的委屈,却要为弟弟受欺负而憋屈好几天。
好在自夏子实挨打那天之后,他没有再遇到那群打他的人,可以看出,他只是运气不佳被小痞子们随机挑中了来打劫的。
夏语墨借机告诫弟弟:“跟你说了吧,走路别把头垂得那么那么低,一看就好欺负。”一边说,她还一边模仿着他的样子。
夏子实嬉皮笑脸地辩驳着,但心里还是采纳了姐姐的建议。
他从小是在和姐姐在斗嘴以及玩各式各样的游戏之中长大的。小时候,一遇到下雨天,他们就躲在屋里玩积木,她跪在椅子上,他则是在太师椅上又放一个小板凳,两人伴着雨声用积木搭建好学校,然后将升旗仪式演了一遍又一遍。夜里,就握着电筒在黑夜里扮鬼吓唬对方。天好的时候,他们会跑到田埂上玩耍,要么跨水沟,要么“煮”烂泥咖啡,有时,刚挖好一口“锅”,姐弟两四下去找些“食材”,回到“锅子”旁,见到早已有蚯蚓自告奋勇地要求被“烹”。夏天,就跑到屋外黑漆漆的公共场地上去铺席看星星;冬天,就挤在灶台后借着烧柴的名义玩火……总之,夏语墨玩什么,夏子实便拖着鼻涕跟着玩什么,不管是哪种类型的游戏,夏子实都觉得好玩。
有时,两人将斗嘴也当作是件乐事,但是夏语墨嘴快又伶俐,常常将笨嘴拙舌的夏子实呛得涨红了脸。有时,斗嘴斗得不过瘾,他们还会在大床之上打一架,两人的嘴里都喊着莫名其妙的招数,夏语墨喊的大抵都是从武侠小说里学来的那几招,虽然全然是空架势,但至少是有意匹配了口诀和动作。夏子实就不同了,叽里呱啦乱喊一气,不是鹦鹉学舌,就是自创一些旁人听不懂的招数,至于拳脚,也是一顿乱抓乱踢。打斗之中,夏语墨总是仗着年纪大、动作机灵,以各种不同姿势将夏子实摔个四仰八叉或是俯首贴地。但小小的夏子实从不甘示弱,也不耍性子,只要不觉痛,就会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继续有板有眼地过招。
长大一点后,他们就很少这样斗了。起初,是夏语墨开始不爱玩这类游戏了,夏子实挑衅了几阵子,发现姐姐已“退出江湖”,便也渐渐没有了“斗志”。
而姐姐“重出江湖”,是在一次免费参加的夏令营中,那时,夏子实即将从三年级升上四年级,夏语墨即将进入初中。
每个班级有机会去夏令营的孩子不多,班主任把名额给了夏语墨和陆飞。夏语墨觉得若是自己单独被选中,那也没什么奇怪——好学生总是会被优待的,但竟要与这个调皮鬼同去,她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家后,听说夏子实也得到了这个机会,她很高兴,有个小跟班同去再好不过了。
那是一次两天一晚的夏令营。姐弟两个收拾行李很快,因为他们从小就有不少机会外出过夜,大多数情况下是去叔叔家,偶尔会去爷爷的老战友家。他们各自有一个外出专用的小背包,过夜时往里扔些换洗衣服和零食玩具就行了,小一点的时候,夏语墨还一定要带上爷爷奶奶的照片,但过了三年级就不这么做了。
集合的当天,操场上站了为数不少的小学生,老师指挥他们按照年级坐大巴上的座位。作为最高年级,夏语墨和陆飞被安排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她一见到陆飞就没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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