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皇子的玉米糊已经凉好了,趁现在小皇子醒着,喂着正好呢!”尚香的笑语声打破了我与煜倾之间的沉寂。
我从托盘上端起碗,正用勺子搅拌均匀,煜倾出声道:“让我来吧!”
煜倾将晟儿放下,换我抱着晟儿,他去端来那碗玉米糊,舀了一勺伸到晟儿嘴边道:“小晟儿张开嘴,爹爹喂你吃玉米糊。”
晟儿似乎极听煜倾的话,说着就乖乖张大了嘴。
此前我与徐娘每每喂食予晟儿,晟儿总是没吃几口便推拒,总让我心焦不堪,谁料今儿煜倾一来,不一会儿,碗竟已见了底。
我笑道着,却又含着微小失落:“看来咱的晟儿还是与郎君亲,看见郎君一来,浑身的精神劲儿都起来了!”
这一天煜倾格外地高兴,我亦是欣欣然,尽管这幸福停留的时间是那样的短暂,就如同夜间盛放的昙花,天空中盛放的烟火,转瞬凋零,刹那具谢。
仅仅过了两个月,晟儿的病情就突转直下。
首先又是莫名的高烧不退,他哭闹不安,口鼻出血,精神萎靡,不思饮食并时常昏睡。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毫无办法。煜倾急传来太医,虽然太医们口中都喊着尽力而为,但从他们的眼中,我看见了什么叫绝望。
然而最让我痛心的不是晟儿岌岌可危的生命,而是他口中时常喊的一个字,疼。这个字是他九个月那时学会的。一次我抱着他时他的头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我紧张地问他是不是疼了,他回了声疼。从此他便记住了这个词,每每撞着磕着了,他总会喊疼。
我问过御医,御医只道是病血浸润内脏与骨骼引发的疼痛,只得用些有麻醉止痛效用的方子,并无其他特效之法。
听着晟儿没日没夜地喊着疼,想到他自小便要忍受那么多疾病的折磨,我心底哀痛,却束手无策。
这天刚遣走一众太医,我与煜倾并肩坐在榻上,沉默了许久过后,煜倾终于缓缓开口:“我们总得做个决定。”
我心下哀凉:“如何决定?无论那种选择都逃不开最坏的结果。”
煜倾沉吟道:“其实既然注定要去,又何必再让他受这些苦?迟去不如早去,你也不想看着他最后苟延残喘的样子,对吗?”
“可是”我犹豫着,垂泪道,“尽管知道了最坏的结局,我还是希望晟儿能在我们身边留长一点,再长一点如果可以让我替晟儿承受病痛就好了。”
“如果只是如果,不能当真的。”煜倾明显比我清醒许多,但也万分迷茫,“人家都说,父母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了,而我们连这点都做不到,若是他现在就已经懂事,不知会不会埋怨我们”
“那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我又将问题绕回来。
“不知道。”煜倾叹了口气,只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是的,每一个抉择都是那样的艰难,每一个抉择都是那样凄哀,每一个抉择都是那样的绝望,纵使如煜倾每日在朝堂上运策决机雷厉风行,而今来到晟儿身前,也变得游移不定。
我已经泣不成声,哽咽道:“可是,我们终究得做个出选择。”
煜倾眉目含悲,迟疑道:“不如还是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我怔怔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无奈的问题,无奈的答案,还有身为父母无奈的心。我们成了天下最无能的父母。
随着时间的推移,晟儿的病情还在继续恶化着,他发着高烧,半清醒半昏迷,肝脾肿大,恶心呕吐无法进食,不只口鼻出血还出现了尿血和便血。
然而最让我揪心的,仍是疼痛,一旦发作起来真让我心碎欲狂。随着疼痛的发作愈来愈频繁,他变得无法入睡,昼夜哭闹,不停地喊着疼。哭闹过后好不容易能平静些许,但那也只是萎靡的似睡非睡,是疼痛发作后的疲惫和衰弱。
在我的百般哀求下,御医终于留下了一张方子,由火麻仁叶、元胡、米壳、白屈等药材组成的止痛汤药。我吩咐杜若嬷嬷随时都将汤药备好,每次晟儿疼痛发作,我便用口喂给晟儿汤药,虽然他总是恶心呕吐吐出了许多,但总算喝下去了许些许,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然而一次次的发作,一次次地喂药,药力逐渐减退,而药物本身对晟儿身体的破坏却也在逐步累积。眼见着晟儿的病症每况愈下,我心底哀痛得难以言说。每回他终于止住了疼痛,深深地睡了过去,我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在小床边,望着他,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总怕在哪个瞬间,那声音就突然停止了。然而有的时候我又会对他轻轻的耳语:“去吧,晟儿,去吧,从此往后你就再无病痛,再无痛苦”可是当我看到他慢慢地从睡梦中醒来,虚弱地唤着我“娘亲”,我又似大舒了一口气一般,紧紧地抱住他,泪流满面。
为了晟儿,煜倾一连罢了一个月的朝,只是为了能有多些与晟儿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只是在等待那个注定的结局。冷静,焦虑,期待与恐惧,交杂在我们心中。唯独晟儿没有等待,或许此刻的他还不知道等待这个词为何意,他只是反复地置身于昏睡和疼痛之间,忍受着疾病与药物的双重消耗。
终于,终于,结局还是到来了。
晟儿已经有三天未再醒来了,他睡在小木床上,斜躺着身子缩在一起,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我与煜倾更是昼夜不息地守在小床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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