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掀个车帘子?
他心下微诧,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身份几何……他的身体是王妃啊。
古人有言,为妻之道,不可抛头露面。
岑羽心中一抖,这观念……戕害人心。
岑羽轻叹口气,也罢,先休息再说。
他没再仔细看那道从对面而来的视线,因为不用看也猜得到,此时此刻那位脸上的神情定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岑羽虽然脾气属于好的那一型,但也不至于上赶着看人脸色。
而车座对面那道正襟危坐的人影,不知何时拿起了一张折子,一支朱笔,一双凤目凌利。
朝庭曾有言:凌王执笔,而乱臣贼子惧。
只不知为何这折子上的字,居然是倒着的?
因为这位王爷的脾气,并不见有多好。
却听傅舜华接着对时温道,“你将王妃的物什一并收拾了带来,从今以后,你伺候王妃在北院住下,安心养胎。”
时温听了手上一抖,险些摔了手里的托盘。
实在不能怪他太过大惊小怪,他是替王妃受宠若惊。
从南院搬回北院,在北院住下,这是否意味着被打入冷宫的正妃大有苦尽甘来,扶回正位之意?
父凭子贵,麻雀变回凤凰,只要王爷一句话,便是天上地下。
岑羽的反应更是诧异非常。
安心养胎?
什么意思?
他何时答应要养、养胎?
感受到从旁射来的惊疑视线,傅舜华一双长眸转而落回岑羽身上,冷冰冰道,“我给你想要的自由,你给我生子诞嗣,各取所需,有何不满?”
那眼神,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爱要不要你都得要爱生不生你都得生……
对于古人铁骨铮铮的大男子主义,岑羽是服气的。
服气却不敢苟同。
他也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却没答应,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傅舜华见他安安静静,反应如此,长眉微微一蹙,却没再多言。只是临了给了时温一个眼神。
时温会意,安顿王妃躺回床榻上,送傅舜华出了房门。
“王爷。”
门外,时温恭身垂眸,在傅舜华面前比在王妃还要显得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只因这位,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却见傅舜华凝眉思索,神情略有纠结,半晌,他开口问,“除了头上的伤,郭太医还说了何事?”
时温闻言稍稍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将郭太医先前说过的话无一不落地转述传达。
听到那一句“此处受伤,还能安然听之闻之说之,也算难得”,敏锐如傅舜华便抓住了这条线,“胡言乱语?”
时温点头,“王妃醒来时,口中所言,愚钝如仆无一能领会。”
言外之意,王妃砸了那一下,醒来确实神志不清。
傅舜华又问,“他说了何物?”
时温拧眉思索了半晌,才想起王妃说的那几个深奥晦涩的词,“时、时焰室……”
时焰室,这是何地?
焰?
难不成与火有关,他想做甚?
傅舜华跟着拧眉。
“化……学气、气材?”
这是什么材?木材?
又是与火有关?
傅舜华的眉头皱得更深。
“唔……殿脑。”
脑?何人的脑?
难不成还闹出了人命?
至此,傅舜华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哪知道时温不明不白又说了个更具冲击性的词,“爆炸……”
而独独这个词,傅舜华是一听便懂。
又是爆又是炸,皆与火相关,又有可能牵扯进人命。时人已有烟花杂戏,也曾发生过烟火爆竹误燃失火之事,万一无人发现,天干物燥之时便是不堪设想之际。
想到这,傅舜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岑羽到底想做什么?
把王府给烧了?
王妃说他想吃宴饮上的笋蕨,那家仆领命而去。
王妃说他想吃宴饮上的果子,另一家仆领命而去。
王妃说他还想吃流水里的……枣,再一家仆领命而去。
王妃开口,最后那一家仆走到近前,“王妃有何吩咐?”
岑羽张了张嘴,“你……随我到处走走。”
那家仆点头应是。
两人在马车附近走走停停,七拐八拐,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片竹林最终的出口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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