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一片昏暗死寂的牢房内,忽然传来一声沉重地“嘎吱”声,似是外面有人拉开一扇生锈地铁门,接着一阵不紧不慢地步伐朝里面走来。
张离连忙扑到栅栏边,敏锐地感到一阵微风掠过鼻尖,似乎传来了外面世界名为自由的信息。
那步履声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出现在张离眼中。
这是一个头戴冕冠的老者,一身玄色的宽袖长袍衬托得肃然威严,漠然地眼神朝牢内二人看了一眼,然后抬起手中狼毫,在一册竹简上勾勒了几笔,随即抬步离开。
张离心中一沉,也顾不得去从服饰上辨认对方的身份级别,连忙匍匐在地,伸出手去抓住对方脚踝边的衣袍摆子,高声呼道:“大人,在下冤枉啊。”
老者的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离,辨别不出喜怒的声音淡淡地道:“有何冤枉?”
张离放开抓住衣袍的手,抹了一把泪,定了定神,语气悲愤地道:“小人本住甜水河边,家中有姐有妹,生活乐无边,谁知有一坏色胚,他蛮横又贪色,觊觎我姐图不轨,勾结恶徒目无天。我便跟他来翻脸,谁知阻其为恶反被扁,还扬言要将我姐一百遍啊一百遍!小人我不可忍,持刀将他来教育,谁知他太冲动,懊悔不已寻短见,一命呜呼魂归天,却累得我进了死牢要把命来填!”
“大人!!你说我冤吗??”张离口沫横飞,说得痛心疾首,最后更是双手拍地,嚎啕不已,活脱脱一个泼妇状。
“哎?”李大山在后面扯了扯衣裳。
张离头也不回,一手打掉对方的爪子,然后掩面悲呼道:“小人命途多舛,世道不公,大人定要替小的做主啊。”
“马拉巴子的,人都走了,还嚎个锤子!”身后的李大山猛然一声大喝。
张离矍然一惊,连忙抬起头张望,果然面前人影空空,失魂落魄地道:“怎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李大山笑得乐不可支,幸灾乐祸地道:“真真个痴愚儿!还真唱起段子……哎哟,笑死俺了。”
张离脸色阴沉:“什么意思?你说这里官员爱听乡俚小曲,曾经还从牢里赦免了几个唱曲人,是骗我的?”
“没有没有,其实是……是你李老子爱听啊,哈哈哈哈哈哈……唱得还颇有味道,不错不错。”李大山大笑,躺在草堆里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
“你!”张离心中一股无名火烧起,自己竟然被一个古代泼皮给愚弄了?
“怎么地?”李大山捏了捏拳头,脸色不善。
见对方身形虽矮,一身肥膘却结实有力,远胜自己现在这幅身体,张离不由作罢,默默地坐了下来。
丢人现眼,自己真是可悲……可笑啊!
“哼!愚顽小子,再唱一遍来听听,李老子死前也要享受一把。”李大山吐出口中的茅草,神色得意地喝道:“快唱!不然俺现在就把你打死,也免得你去挨一刀了。”
说到这里,李大山抓起一把茅草,捏成一团朝张离扔了过去:“快,少摆那幅酸臭样儿。”
纷纷扬扬地茅草散落开来,落在张离蓬头垢面的身上更显凄凉,虽然没有任何力道,却根根落在张离的心上。
“小人本住甜水河边……生活乐无边……谁知有一坏色胚……。”张离木然地唱着,一边拿眼瞥向李大山,只见这泼皮正闭着眼睛,油汪汪的脸上满是畅快。
“小人我不可忍,持刀将他来教育,谁知他太冲动,懊悔不已寻短见。”张离一步一步向李大山慢慢靠近。
“一命呜呼魂归天,却累得我进了死牢要把命——来——填!”
咬牙唱完最后一字,张离站在在一丈外猛地跳了起来,一脚朝那张肥滚滚、油汪汪的脸上踩去,把重心放在脚后跟位置,直直地踏在对方的鼻梁上。
“啊!!!”
李大山遭此一击,骤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鼻子在地上滚了起来,双脚乱蹬乱踢。
张离趁机扑上,劈头盖脑地朝这泼皮打去。李大山虽是鼻梁处剧痛无比,涕泪横流,却也反应了过来,不甘示弱地与张离厮打在一起。
“贼厮鸟人……愚顽子,竟敢踩山爷!老子……打死你。”
“你个痴汉!盲流!……满脸猪油的死肥猪,天生的油渣货!”
“老子……老子看你也不用上刑场了,就在这儿死去吧。”李大山狠狠一拳砸在张离的太阳穴上。
张离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甩了甩昏沉沉地脑袋,咬牙笑道:“就算先走一步也要让你做个无卵鬼。”说完一脚朝对方裆部踢去。
…………
良久,二人纷纷力尽,鼻青脸肿地横躺在地。
二人厮打这许久,竟无一狱卒进来干涉,可见他们已是必死之人。
张离终究力弱吃了亏,被李大山狠揍了一顿,只是他发起狂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拳脚不够用牙咬,踢裆挖眼无所不用,打得李大山也是有些心寒,不敢再过分招惹。
当夜,张离一夜未睡,两次起身瞪视着悄然靠近的李大山,逼得其不得不收敛杀心,讪讪而退。
“真想……泡上一个热水澡,痛痛快快吃上一顿,再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新的一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不用承受身体的病痛,不用担心明天被砍头,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日子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不,不行,不能想这些!不能软弱下来啊,不管任何机会……一定一定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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