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壮猛然一下惊醒了,绵密的雨水浇在他的脸上。脖子传来的疼痛告诉他,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不,那不全是梦。
那是六连第一次打靶,也是他们上战场前的唯一一次打靶。而那次打靶王小壮总共只开了两枪,却打出了全连最高的成绩——二十环!
张哮虎并没有枪毙他,也没有说过要枪毙他,实际上他也不够枪毙的罪名。王小壮一直觉得他用枪把团长逼在墙角里,让团长丢了脸,所以团长一定会找机会报复的。于是王小壮经常会在梦里脑补团长要毙了他的场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
只是王小壮毕竟犯下了错误,但邹城帮他背了所有的锅,如果不是因为部队要开拔参加战斗的话,他可能已经被撤了职。
阴沉沉的天空传来了几声春雷的闷响,王小壮花了很长的时间,确定自己并没有被日本兵打死。
头上的钢盔救了他的命,子弹也没能穿透他的脑袋,而是擦着钢盔跳飞了。
他的右腿已经没有了知觉,随手一摸沾了一手黏糊糊的鲜血。王小壮使劲了喘了几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脑袋现在还昏昏沉沉,不记得他现在是在哪个位置。远处的大山只能大概看见一个轮廓,稻田边的小树林黑呼呼地,让王小壮的心里有些压抑。
春雨肆意地淋在了他虚弱的身体上,王小壮拎着手里的三八式步枪,在倒下去的这片稻田里徘徊了良久,才总算摸清了方向。他跨过了一道土陇,顺着那处被日军射出的豁口,摸到了一个人。
“连长!”
王小壮跪在泥水里,把邹城扶了起来。
邹城没有回音,王小壮以为他死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却猛然间被怀里的邹城一推,王小壮跌倒在地。
“妈了个巴子,你嚎个鸡毛信啊嚎!”邹城似乎在使劲地喘气,声音十分虚弱,“老子本来死不了,被你抱在怀里一捂,当场就差点嗝屁。”
“连长!”王小壮心中一喜,顾不得身上到处都痛,爬过去掏出怀里的急救包,“连长你伤哪了连长!?我给你包扎!”
“不知道!就觉得哪哪儿都疼......”
王小壮摸着黑,在邹城的身上找伤口,哪知找了一圈下来,没发现一处流了血的地方。
“连长,你没中枪啊!”
“放屁!老子看见子弹打过来,没中枪就见鬼了!”
“那你哪儿最疼!?”
邹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胸最疼!”
王小壮连忙摸上了邹城的胸,摸来摸去从邹城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嵌着子弹的怀表。那颗子弹已经变了形,跟怀表里炸出来的弹簧绞在一起。
“找到了,是这里!”
邹城万念俱灰,“完犊子了!王小壮,我是不是没救了!”
“你快看看,子弹是不是打穿了我的右胸......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
“妈了个巴子,老子从上了阵地就知道,跟你这扫把星呆一起迟早是要翘辫子的......”
王小壮傻笑着坐在地上,把怀表递给了邹城,“连长你命好,你就挨了这一枪......”
“一枪还不够,你巴望着鬼子把我打成漏勺是不是?”
“连长你看你,说话都那么顺溜了,你怎么死得了!?”
邹城摸着手里的怀表,听王小壮傻笑的语气,心里顿时明白了十分。他一咕噜坐起身来,撑了撑四肢。
“诶,奇了怪了!我真的没中枪?”
在得到王小壮肯定的回答后,邹城哈哈大笑起来,“日了狗的小鬼子!想打死你爷爷我!在徐州做不到,在湘城你也绝对做不到!哈哈哈哈哈......”
王小壮心里也跟着乐,但是他没笑几声之后,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王小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庙里。邹城脱得只剩下了一条内裤,背对着他正坐在升起的火堆前烘烤着衣物。王小壮觉得整条左臂和他的右腿一样,也没有了知觉。他想起自己身上中了两枪,加上脑袋上的那一枪,侥幸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温暖的火苗驱散着阴冷的湿气,袅袅升起的青烟缭绕在破庙的房梁上。
“醒了?”邹城听见了一声呻吟,转头扔过来一个热乎乎圆滚滚的东西,是烤熟的地瓜。
王小壮挣扎着让自己靠着墙坐了起来,连皮都没剥,狼吞虎咽地啃起了美味。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热东西了。新21团在冰冷的春雨中提前十天赶到了阻击阵地,然后挖了十天的战壕。炊事班的家伙们在绵绵细雨中没法生火做饭,防炮洞里被雨水渗着,满坑满地都是黄色的烂泥,一脚踩下去连腿都拔不起来。大家伙湿漉漉地挤在一起,就地撒尿拉屎,啃生冷的酸菜条子度日。
想起吃酸菜条子吃得浑身酸爽的日子,王小壮心中仿佛进了天堂。被烤的喷香的地瓜囫囵几口进了胃里。他意犹未尽,“还有吗?”
“美得你!”邹城一边仔细地剥着手里的烤地瓜,一边说:“好东西都特么被鬼子给霍霍完了!老子翻了大半个村子,就找到这几个烂地瓜。喏,个最大的给了你,我就只剩几个小的了。”
“连长......”王小壮吞了口唾沫,“你再匀一个给我呗!”
“不给!”邹城斩钉截铁道:“想要,自己去鬼子的营地里偷去。”
王小壮抓了抓麻痒的肩膀,想了想,还是算了。
邹城凑了过来,当着王小壮的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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