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和王爷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吃了饭,两个小东西端着碗筷去井边刷洗,梅卿擦了桌子吹了大屋的油灯,出门见到站在门口的燕之,他走过去轻声说道:“我是笨,打小我娘就说我学曲慢,人家姑娘听两遍就能跟着哼唱,我得听几天才成。”
“你娘呢?”燕之回头看着他问道。
“早没了。”梅卿竟笑了笑:“我娘是我爹养在外头的外室。我爹是跑买卖的。我四岁那年,他做亏了生意,偷着跑回了原郡,临走的时候连我娘住着的那处宅在都卖啦,寒冬腊月里,眼瞅着就该过年了,我和我娘被买房子的人赶了出来。”
“我娘带着我,就在原来住着的房子附近游荡,等着我爹能心软回来接我们母子。好歹混到了那年开春儿,还是混不下去了,我生了病,要死了,我娘抱着跑了几家药铺子都赊不出一副救命的药来,最后我娘心一横,去了红楼”
“小时候,跟着我娘,我没少挨打。”梅卿干干的抽噎了一下,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娘被男人欺负了就会把气撒在我身上,骂我,拧我然后又抱着我哭一场。”
“可我娘没让我受过罪,别人家的娃娃能吃上的,我也能吃上,别人家的娃娃能穿的好衣裳,我也能穿上她说了,没了我那个混账爹,她也一样能养活我”
“我娘养活我到了十岁,她得了花柳病,快咽气的时候连我都不认得了,一直叫着我爹的名字我爹对她那么狠,她临了还记着他”
梅卿住了口,燕之却始终沉默着。
女人啊,活着都不容易
女人啊,都傻
“我娘就是贱籍,所以我也是贱籍。”梅卿接着说道:“师父,我有句话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你说吧。”燕之点点头。
“师父的样貌和我娘有几分相像”梅卿的两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你们都是眼睛很大,比大惠的人白,鼻梁也高所以自打我见了您就心生好感”
“你娘是龟兹人?”燕之轻声问道。
“您怎么知道?”梅卿吃惊的愣了片刻,才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师父,您认识我爹?”
“不认识!”燕之果断的摇了头:“你不用胡乱猜想,我不认识他。”
“那,师父如何能知晓我娘是龟兹人啊?”梅卿百思不得其解,追问道。
“我娘也是龟兹人。”燕之轻声道:“你一说我与你母亲的样貌相似,我便猜到了。”
“哎呀,原来我娘与师父的母亲竟是桑梓同处!”梅卿两步走到燕之的身边伸手挽起了她的一只手臂摇晃道:“我就说么,一看到师父您我就想起我娘来!”
“姓梅的!你干什么呢!”阿文端着木盆往回走,他听不见梅卿和燕之说了什么,就看见梅卿突然对燕之动手动脚的,阿文立时急了眼,小跑着到了二人跟前,用手里的木盆朝着梅卿的腰上撞了过去:“我姑姑是你师父!”
“是我师父啊”梅卿被木盆撞疼了,他松了手,两手一起揉着腰肢诧异地看着阿文说道:“这还用你说?”
“小哥哥的意思是,你不该对姑姑拉拉扯扯的,你是男的”小山子走过来小声儿说道。
“没事儿,我和梅卿说话呢。”燕之笑着对阿文一摆手:“你梅大哥总是把自己当了梅大姐,要他彻底改过来也得慢慢来不是?”
“赶紧把碗送屋里去,咱们也得锁门回家了。”
燕之把两个孩子打发去了屋里,这才对梅卿说道:“我与王爷不管说什么吵什么,都与你们无关,你以后不要听,就算听见了也别往心里去,他是气我呢。”
“那不是气您”梅卿回头,见两个小东西正趴在门板上对锁头,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师父,我觉着,贤王爷喜欢您,他是巴结您呢”
“话多!”一说到景行,燕之立马翻脸,她回身就走:“回家!”
“嘿嘿!嘿嘿!”阿文锁了门把钥匙收了,从梅卿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对着梅卿坏笑道:“挨说了吧?嘿嘿!以后别当着姑姑说那个人”
几个人回了南菜园,才把院门开了,周婶子就从门里探出个头来,扯着嗓子喊道:“阿文呐,是你们回来了么?”
周婶子一喊,燕之就赶紧算了下日子,见房租并未到期才踏实下来:“婶子,有事儿啊?”
让几个人先回家去烧水洗澡,燕之则迎着周婶子走了过去。
“我们当家的让我过来问问,你那屋里还有潮虫没有?一进数伏,咱们这里就又闷又热,最爱生虫子,我们当家的翻书翻出个方子来,说是用过之后屋里再没长过虫子!”
燕之听得没心一跳,心道:去年您二位就差点要在我屋里烧砒霜,今年还要弄个更灵验的?用过之后别说了虫子里,估计连人一起都得熏死!
“不用!不用!”燕之又摇头又摆手,唯恐天黑对方看不清自己的动作,她特意大声说道:“婶子,我屋里已经没潮虫了,用不着那个新方子了!”
“我估摸着也是没了。”周婶子点头笑道:“若不然,你这么爱干净的性子早就过来找婶子了。”
“可不是么。有虫子我就找您和秀才公去!”燕之扶起周婶子的一只手臂,搀着她往回走:“以后天黑了,您别出来,这深一脚浅一脚的,再摔倒了。”
“就这两步道儿,婶子闭着眼也能走”周婶子正说着话,一只脚已经踩到了泥里,顿时滑得晃悠了下,幸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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