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禅院回来一路闲谈,回到书院已近午时。长亭将青羽送至栖桐院,正欲离开,有侍者上前,“禀山主,山门前有二人喧哗,说是写了个状子,嚷着要见山主。”
长亭道:“领他们去前院方亭,我这就过去。”他转身,见她眼睛发亮地瞅着自己,不由微笑,“想看热闹就一起去吧。”她忙不迭地点头,进屋换了平日的素袍,一路跟着到了前院。
老远就可听闻方亭中两人争执不休,估摸着若不是在书院之中,便要动手打起来。两位侍者也不劝解,安静地在一旁沏茶焚香,见长亭和青羽步入,躬身退出亭外。
那二人见长亭入来,急忙上前作揖,年长那位抢先道:“山主,我二人乃兄弟,是这山下白沙镇里的住户。我是兄长,名叫李佑,我弟弟李严与我争抢祖产,弄得家中鸡犬不宁。遂写了这状子,请山主裁断。”
长亭回礼道:“此处是山林书院,旨在讲学,二位的状子似是投错了地方,应是去那衙门。”
李严急道:“书院也是论理之处,以山主的学识,定是可以判个明白。”
长亭眼风里瞥见青羽一脸好奇之色,探头探脑深恐他回绝了的样子,思虑片刻道:“那……既然来了,也不妨聊聊。”
兄弟俩大喜,递上状子。长亭看罢,接过青羽递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两位状子写得颇有几分文采,想来是读过书的。”
李佑回道:“家父原在私塾教书,我二人虽未入仕途,做些小本买卖,总有些耳濡目染罢了。”
“那么孔怀兄弟同气连枝,想必二位也明白。”
李佑听罢急忙起身,“正是这个道理啊,弟弟需恭敬尊重兄长,他却与我争执不休。非说我强占了他的那份祖产,如今闹得家宅不宁。”
“那兄长也该友爱关心弟弟,何故要与我争抢?”李严也起身。
长亭道:“二位口称知道兄友弟恭,却偏偏忘了一个字……”
“什么字?”兄弟俩异口同声。
青羽正为长亭添茶,闻言却是扑哧笑出声来。两兄弟这才注意到山主身后的姑娘,虽只着了青袍,素净古雅,确是难掩姿容清丽脱俗。
李佑原是恼怒她不知轻重出声讥笑,看她与山主似颇为亲近,也只能压了怒气,道:“姑娘何故发笑?”
青羽道:“既知兄友弟恭,却缘何偏偏忘了事亲为大?”
李佑越发不悦,“我二人可是出名的孝子,怎会忘了孝字?”
“兄弟反目,最伤心的只怕并非你二人,亦或家室儿女,却是父母。”青羽往小炉里添了些碳条,“为了一份祖产,将利益置于亲情之上,非但有违兄弟之道,也有违孝道。”
长亭接道:“不友不恭非孝非敬,伤的是兄弟之情,痛的是父母之心,毁的正是祖宗家业。你二人将来也会有子孙,枝繁叶茂,下一辈的兄弟姐妹必然以你二人做标榜。你们之间和睦,必然家业和睦。”
兄弟俩听完默然不语,长亭命人上了酒水,为二人斟上。问道:“你兄弟二人上回一同喝酒却是何时?何种情形?”
李严皱眉思量片刻道:“还是去年小寒,兄长喝得大醉,摔在泥地里,被兄嫂打出门去。”说完不禁莞尔。
李佑接道:“不知谁的酒量如此之小,每每在外面喝醉,还不是我给你扛回家中?”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酒壶就见了底,说到后来竟是抱头痛哭。
青羽瞅瞅长亭,见他对自己但笑不语,自己也偷偷斟了一小杯抿起来。
李佑忽然转向长亭,“可否借火烛一用?”
青羽点亮案上烛火,就见李佑将那状子颤颤地凑到火上点燃,扔进火盆之中,当下拉着弟弟告辞而去。
长亭转身,青羽忙忙将手中酒盏掩在袖中。看她两颊绯红,竟是微有醉意,不觉失笑,“小羽竟是如此贪杯,酒量却又这么浅?”
青羽赧然,“见他二人重又和睦,一高兴就喝了一些……”
“你中午还未用膳,空腹饮了酒,却是易醉。我送你回去可好?”
青羽跟在他身后,山风一吹,酒上了头,顿感晕眩,眼前长亭的身影也是摇摇晃晃起来。长亭察觉,急忙回身相扶,不想她却直接靠在身上睡过去。
长亭欲唤软轿,四下竟是无人,才想起今日讲会,书院定是空了。将她拦腰抱起,一路往栖桐院而去。
她原本娇小,抱在手中竟是没什么分量。他低头看着她,想必是酒的后劲厉害,她的脸颊通红,明艳无双,紧靠在自己怀中睡得娇憨。长亭心中柔软,步履越发轻缓,恨不能一直这般走下去。一抬眼,栖桐院却已在眼前。
入了院子,廊前立着一人,正是墨弦。墨弦见青羽软软窝在他怀中,手耷拉在身侧,腕上手链通透晶莹。眼中一缕不明之色闪过,又迅速恢复沉静无波。
“她有些困倦,我去安置她睡下。”长亭微微欠身。
墨弦点头,“待她醒了,让她去隐修堂领罚。”
青羽沉沉一觉醒来,头疼欲裂,转出屏风见一人坐在案前,立时就清醒了一半。
叶采蘩悠悠哉哉抿着茶,“你这里倒都是好东西,女院那边的茶水,只能拿去涮锅。”
青羽坐在她对面,自己斟了一杯,“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手腕上的珠链滑出袖口。
采蘩见了一愣,脸色白了一白,转而一脸不可置信,“看你?还真没这功夫。”
“原来叶大小姐一不小心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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