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古镇,叶家武馆,夜半三更,无月有风。
武馆中原本的后堂被苍白的幔布挂满变成了灵堂,大大的奠字悬挂在灵堂中央,在摇曳的昏黄烛光中若隐若现。
供桌上没有贡品,摆着一个香炉,两根白蜡还有一个牌位。
香炉上三支香燃了一半,弯弯曲曲的香灰固执的黏在燃成红点的香头上不愿意掉落下来,烟雾缭绕。
供桌前摆着一个草垫蒲团,柯蓉儿跪坐在上面,眼神空洞无神。从中午开始她就跪在这儿了……
供桌后是一尊铜棺,铜棺里躺着一具尸体。
南宫提着食盒站在门口,他盯着那个铜棺,陷入了某种奇思。
活着的东西总是千奇百怪,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解释和名字,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难以解释的清楚的特性。
但是无论这些活着的东西如何的千差万别,只要死掉的话就变成了同样的一种东西————尸体。
南宫甩了甩脑袋迈步走了进来。
南宫来到了柯蓉儿身边,把食盒放在了她的身边。
柯蓉儿扭过头看着他,空洞的眼神里稍稍恢复了些许神色,“哦,是南宫啊。”
南宫沉默着点了点头。
“今天辛苦你了。”柯蓉儿勉强笑了笑。
的确很辛苦。
南宫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着。那个铜棺太沉了……抬棺材的人连同他在内只有六个人,三个是孩子,两个是女人……真的很吃力。
还有那些白幔布,挂起来也很麻烦。
买东西也是……
镇子里的人都在刻意的回避着,不愿意介入冯叶两家之间的争斗。
“就算没有胃口,也稍微吃一点吧。”南宫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冒着丝丝热气的白粥递向柯蓉儿。
柯蓉儿接过了那碗白粥,微微冲他点了点头。“有心了……”
南宫沉默着继续从食盒里端出了几碟小菜。
“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柯蓉儿对他说。
南宫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南宫离开了灵堂。
柯蓉儿一勺一勺的喝着白粥,她楞楞的看着那个大大的奠字,视野越来越模糊,然后突然变得清晰,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
南宫沉默的走在黑暗的走廊。
路过一个灯火昏黄的屋子。
“你赶我走!”一个难以置信的质问声音从屋内传来。
南宫顿足,侧脸看去。
那被昏暗灯火印成暗黄色的窗户上印着两个人影。
这是个女人的屋子,但和寻常女子家的闺房不同,这个屋子里没有胭脂水粉的香气,只有刺鼻的油烟气味。
闺房的主人是个厨娘,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卢大娘。
她是本地人,爹娘死的早,在邻里街坊的帮衬下吃百家饭长大,后来就被介绍到叶意楼中打杂。
从十六岁到三十六岁,从最开始笨手笨脚的打杂丫头变成了深得大师傅信任倚仗的帮厨。
别人对她的称呼也渐渐地从卢丫头变成了卢大娘。
悄然无息,自然而然的变化。她自己也完全习惯于此……
她是卢大娘,是叶意楼的厨娘。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喝的咛叮大醉的男人,酒楼打烊时都未走。没有菜,只有酒……
大师傅跟她讲不用理会,告诉那人是叶家武馆的镖师名叫楚汉鼎。
之后大师傅便走了。
她没听大师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无聊吧,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说不清楚的东西……
“你怎么不回家?”她问楚汉鼎。
那个看上去凶巴巴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毫不畏惧的直视下讷讷的错开了视线。沉默的自顾自的干喝酒……
她沉默了片刻回到了后厨,抄了几份家常的小菜端了过去。
“干喝酒伤胃。”她这样对楚汉鼎说。
楚汉鼎不沉默不语。
她想了想夺过了楚汉鼎手里的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呛得她直咳嗽,她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我喝了你的酒,你也可以吃我的菜。”
那个男人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好!”
他们一起喝酒,然后天南海北的聊天,酣畅淋漓。
最后……
“你是谁?”楚汉鼎这样问她。
“我是……我是这里的厨娘。”她打了个酒嗝,含糊的回答。
“我叫楚汉鼎。”楚汉鼎指着自己这样对她说。
“呵呵,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是镖师……”她呵呵笑着说。
“那你呢?”楚汉鼎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楞了楞,恍惚了片刻。
“我叫……”
“我叫卢小茜。”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她叫卢小茜。
她不漂亮,不美,但她有名字,她不叫卢大娘,她叫卢小茜。她是个厨娘,也是个姑娘……一个名叫卢小茜的老姑娘。
她差点就忘了……
……
“你赶我走?”
厨娘,卢大娘,卢小茜。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汉鼎。
“叶家不太平,你留在这不好……”
楚汉鼎背对着她,低着头整理着她的包袱。
她沉默了片刻,问道:“叶家不太平,你要我走,那你为什么不走?”
“叶家待我不薄,我丢下小姐一个人。”楚汉鼎说。
“叶家也戴我不薄,你不能不仁不义,我便能了吗?!!!”卢小茜怒问。
楚汉鼎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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