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将书信拿出来,与贺清时先前一样,举过头顶。
青禄走下玉阶,接过书信呈给萧琮。
萧琮一目十行地看完,将信甩到地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雪白的信纸轻飘飘地落到崔升面前,他拿起来,将将看了两行,就被崔荣抢过去,片刻后,崔升便被他一巴掌掀翻在地,伴随着眩晕感一起的是他的怒斥声:“你这个不肖子!竟然背着老夫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是要陷整个崔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他怔愣了一下,抹去嘴角的血沫,忽然嘲讽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了。
他现在才知道,就算是父子,到了弃车保帅的时候,他也是可以被放弃的。
崔荣还在满脸羞愧地认错:“老臣早知他与齐王过从甚密,却从未想过他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是老臣管教无方,请皇上责罚!”
崔升看着他以退为进,双目扫视过崔家派系的一众大臣,可是所有人,在触及到他目光的时候,都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孤立无援,他风光了几十年,终于品尝到了这样的滋味。
他垂下头,俯首认罪。
崔家可以放弃他,他却不能对不起崔家。
萧珞直直跪在他身侧,冷眼瞧了这样一出闹剧后,他对自己的命运反倒不大关心了。
总归他知道,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厚,萧琮不会要了他的命。
而他这样的身子,不管是锦衣玉食还是粗茶淡饭,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
萧媺看着火炉上烧沸了的清酒,又将视线移至面前的女子,终究是没有说话。
她其实是没想过她会在宫里遇上崔菱歌的。
崔菱歌像是看穿了她心里所想,问道:“公主似乎没想到嫔妾会入宫。”
萧媺笑道:“因为你看起来是个聪明人。”
她相信,凭崔菱歌的手段,完全可以嫁个好人家做正妻,好好过完这一生。没必要在宫里平白蹉跎了年华。
崔菱歌轻轻叹息一声,忽然道:“其实有时候,嫔妾很羡慕公主。因为好像无论发生什么,贺大人都会挡在你面前。可是嫔妾没有,所以,不管是什么,嫔妾只有去争,才有可能得到。”
“进宫,也是一样的道理。嫔妾不想沦为崔家的棋子,唯有进宫一条路。”
萧媺沉默下来,忽然道:“也许有的人生来就是一帆风顺,可更多的人,却还走在一段艰难而漫长的路上,但你要相信,只要走下去,一定能得见天光的。”
抬眼看见贺清时走过来,她笑了笑,起身道:“贺清时来了,本宫先走了,”一如早先在兰花诗会上的初见一样,她唤她崔姑娘,又道了声“保重”。
这时已经下了朝,齐王被下令禁足于齐王府,永生永世不得踏出一步,崔升则是被崔家除名,逐出王都。
对所有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贺清时谢绝了几人的邀请,一路问过了宫女才得知萧媺在白露亭和新进宫的昭仪娘娘叙话。
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本来还冷着脸的贺清时,忽然弯了弯唇,不准痕迹地加快步子。
萧媺想,她对崔菱歌说的话是真的。
在遇见贺清时之前,她也曾一人跋涉长夜,奔走歧路。
长夜彼岸是天光乍破,歧路的尽头,是他。
她缓慢走向贺清时,裙角逶迤在地上,像拾阶而上的花朵。
贺清时看着她,忽然想起无数个与她相逢的瞬间,这些瞬间在这一刻簇拥在一起,仿佛东风枝头第一朵梨花颤巍巍绽开,所有春天里沉睡的光都苏醒。
这个时候,长安街边的野草堪堪只能覆盖住裸露的地皮,可是他却看到仿佛有似锦繁花纷至沓来。
一切都变得鲜活而热烈。
“还要去哪儿吗?” 贺清时自然地牵过她的手,问道。
萧媺想了下,摇了摇头。
感觉到她手心有些凉,贺清时将她的手拿起来,哈了口热气,又缓缓扣紧:“那就回去吧。”
这山河岁月,与你同在,便不负好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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