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两个都醉了……南宫星摸摸下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不行还是
把碗摆好接着喝酒吧。
“你是否觉得我喝多了?”唐远秋嗤笑一声,二指在倒扣碗底上轻轻敲击,
敲出颇为悠扬的旋律,口中道,“其实我肯来跟你喝酒,就是因为醉晚求我。她
第一次求我,我自然要为她办到。她肯为你求我,那么,我为她多说几句,也未
尝不可。我虽然厌恶她的母亲,但醉晚这个女儿,我还是很认同的。”
“恕外甥愚钝,尚且不知此事与我有何关系。”南宫星苦笑道,隐约觉得,
这顿酒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好喝。
“她嫁过门那年,正是我最放浪形骸的时候。”唐远秋仿佛陷入到了什么回
忆之中,双眼半眯,指尖围绕着那光滑碗底缓缓打转,“我只当她是个寻常富户
的小家碧玉,却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不甘心在没用的偏房里庸庸碌碌。”
“她说她根骨好,想要学武。我是长房大哥,就张罗几个女弟子为她验了验
身,结果,平平无奇。”唐远秋的语速越发缓慢,“但没想到,她那时,就惦记
上了我。”
说到这里,唐醉晚忽然端起酒碗饮了几大口,唇上带着闪闪发亮的酒液,微
笑道:“我性子随我娘,南宫公子,我也跟着伯父说句实话,我此刻,也已经惦
记上了你。”
“醉晚。”唐远秋颇为嗔怪道,“你娘当初还是十分矜持的。”
唐醉晚笑吟吟道:“可我不是还有着伯父你的一半骨血么。你遇到喜欢的女
子,不都是先示好追求再说么。”
唐远秋怔了一下,跟着哈哈一笑,道:“不错,横竖是喜欢的,为何不先亲
近一下。”
旋即,他又叹了口气,轻声道:“但当初我并没看上你母亲,因为你父亲…
…我其实一直是觉得亏欠了的。我们这一代的争斗,本不该牵连到他一个未学武
的庶子……”
唐醉晚柔声道:“伯父,爹爹从未有过半点责怪之意,否则,也不会与我娘
伉俪情深至今了。”
南宫星忍不住又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得让
人想要退避三舍。
可显然,唐远秋要说的话和他有关,他想就此告辞都没有机会。
唐远秋望着倒扣酒碗木然片刻,缓缓道:“罢了,那两人的事,我也不想知
道那许多。他们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醉晚,今日你要我说的话,你当真已经
想好?”
唐醉晚微微颔首,星眸更亮,“是,醉晚已经决定。伯父想必也知道,我们
山腰庄子里的姑娘,并没什么机会挑三拣四。伯父,你忍心看醉晚与她们一般下
场么?”
唐远秋沉吟片刻,微微一笑,抬头道:“南宫星,你大概已经猜出我要说什
么了吧?”
南宫星点点头,“是,只不过……事出突然,我先前的确没有想到。”
“不妨,论性情,醉晚知书达理,温婉乖顺,论模样,比唐青逊色几分,和
唐昕起码是不相上下,论出身差些,可你从唐门弄走的两个姑娘,也都是庶出,
加上我这个亲爹,总不输给她俩。”
南宫星苦笑道:“可……这事情又不是如此比法。总要两情相悦才好。”
“你是南宫熙的儿子,我不信你会嫌弃醉晚。你大可放心,我知道你已经娶
妻,是暮剑阁白家的女婿,醉晚要的只是个能让她满意的归宿,做大还是做小,
与多少人分享,她既然开了口,肯定是仔细斟酌过。”唐远秋双眼一瞪,盯着南
宫星道,“我已帮了你一个大忙,作为报答,要你带走我女儿,不过分吧?”
南宫星趁机问道:“不知那个‘大忙’,对此有何话说?”
唐远秋投来赞许一瞥,道:“这就只能过后再问了。不过既然你往家里领人
并不看重武学修为,想来她应该也不在乎醉晚并未习武才对。”
这话等于委婉承认,唐月依的下落,他一清二楚。想必,那些治内伤的药,
就是为了给她用的。南宫星心中一宽,柔声道:“那,敢问舅舅所说的‘带走’,
可有什么明确要求?”
本以为对方会趁机提出纳妾之类的说法,不料唐远秋侧眼望向窗外,只是颇
为惆怅道:“带走便是带走,只要你能带她离开唐门,离开这是非之地,将她收
在身边也好,安顿往他处也罢,就都看醉晚自己的造化了。我岂能再要求那么多
……”
唐醉晚莞尔一笑,将酒坛双手捧住,抱开几寸,柔声道:“伯父,你醉了。”
“是啊,我那一晚……的确醉得厉害,可偏偏又没有醉到不能动女人。看来
……我今晚也该醉了。”唐远秋自嘲一笑,缓缓起身,“南宫星,我已醉了,但
醉晚还没有,你们继续喝吧,若喝得太多,里屋可以休息,我走了。后山的花,
我不去看一眼,睡不着的。告辞。”
南宫星起身道:“舅舅,你……这便要走了?”
唐远秋一笑,背对他道:“我醉了,不走,留着出丑么?”他迈出门槛,脚
下略略一顿,沉声道,“唐家的事情,唐昕和唐青知道的不过是近些年的,想知
道往事,你不必陪我喝酒,陪醉晚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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