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盯着吴征的双眸期盼之意益发浓了。
「前辈之志,吴征永世不忘!」
吴征哽着干燥冒火的喉咙,将她的左手抬起按在胸口,心脏跳动得有力而激
烈,砰砰震动着掌心。
孟永淑露出个宽慰的笑容,目光忽簌地涣散开来,终于瞑目长逝!吴征抱起
她尸身一步步靠近群雄,将遗体双足踏地,行似顶天立地,才含着热泪道:「孟
前辈昔年曾受暗香零落之厄,伤愈之后并未沉沦。她曾对晚辈言道:时光不等人
,早一日剿灭贼党,早一日便少些受苦的女子。」
吴征捧起孟永淑面容道:「各位都看一看,身带这般伤痕,心系天下弱女子
的会是贼党?各位再试问自己一句,若以己代他,各位会不会如她一般的坚强?
又会不会立下大志愿?」
场面着实太过震撼,群雄之中最负名望的林瑞晨,柳寄芙,陆菲嫣等人均行
至孟永淑遗体之前深躬一记。
索雨珊亦近前合十低念佛号道:「贫尼错了,此后在佛祖面前忏悔思过,亦
愿孟施主脱一切苦难,早登极乐。」
「索前辈有心了。」
吴征亦代孟永淑回礼道:「非前辈过失,莫要往心里去。」
眼见有些人虽愿表态信任孟永淑,但人还在观望,吴征打断了群雄欲行
礼以示敬意的举动后道:「孟前辈已仙逝,入土为安,晚辈欲三日后将她葬在此
地。诸位前辈还请见谅,晚辈要去安排孟前辈后事先行一步!」
将尸身寻了一处山明水秀之地放好,又取来许多翠竹松枝掩盖尸身,一人道
:「吴大人,我这里有一瓶药可保孟仙子十日不腐,大人您看……」
吴征点头应允抱拳谢过,不是不想答话,实在越想越悲难以开口。
借着孟永淑去世与她容貌的震撼,虽暂时摄住群雄,可俞人则布下的好局不
会善罢甘休,暗香零落也不会放过她——即使孟永淑已死。
这样一个值得敬重的女子,最终死在自己手里,不知是一种悲哀还是庆幸。
而自己为长久计更无法为她开口洗脱冤屈,心中针扎一样的难受。
六月末的季节,吴征身上阵阵寒意,比之寒冬腊月落在身上的雪花还更加痛
彻心扉。
心中虽乱,吴征却未失了分寸。
林瑞晨与陆菲嫣等人还需主持接下来的会盟事宜不便离去,吴征向长辈们施
礼之后才缓步踏出平台,临近山道时再压抑不住心中愤懑,发足拼力狂奔而去。
陆菲嫣看他脚步沉重心中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吴征正发力狂奔,速度并不快,只是想将一身气力发泄出来。
忽觉身后香风袭至,一只冰凉柔荑拉起他的手道:「当心摔了。」
「谢谢你。」
吴征孤身一人又心神大乱,冷月玦知长辈们脱不得身,遂知会一句跟了上来。
天yīn_mén人在吴府受敬甚多,柳寄芙也未拒绝。
「莫要太难过。」
冷月玦目泛同情之意,小手加力捏了捏才放开道:「孟前辈的事我知道的不
多,不过我信你,她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恩。」
两人掉了个儿,吴征变得沉默寡言。
「你昨日才与我说,做人最重要是开心潇洒,怎地才过去就忘了。」
冷月玦颇具耐心不以为忤,温柔劝道。
「抱歉,我现下心情太差真不想说话。」
吴征甩了甩头歉然道,恍惚之间体会到冷月玦此前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何等心
境。
「好。」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奔回吴府。
吴征向祝雅瞳说明山上的一切,祝雅瞳心思敏捷聪慧自知吴征的为难之处,
一时心疼不已。
本想陪在他身边宽慰一番,眼珠子一转又道:「你很累,去歇一歇罢。剩下
的事我来安排!」
「恩。」
吴征心情烦躁,刚失去一名敬重的前辈,更不愿又在祝雅瞳面前露出焦躁不
耐,遂转身回了院子。
在屋里枯坐一个下午直到黄昏时分,吴征始终倚在床头鞋袜不脱,一动不动。
脑子里一团大乱全是胡思乱想,欲要冷静下来理一理局面,也稍慰孟永淑丧
明之痛,却总也不能做到。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冷月玦捧着托盘入内一扫,讶异道:「你没吃东西?」
「吃不下。」
吴征呼了口长气,晃了晃脑袋下得床来接过托盘道:「怎地劳你亲自来?」
「柳师叔,陆前辈等人捎了话今夜不回府上,留在雨霁山为孟前辈守灵。我
来告知你一声。」
冷月玦将午间的饭菜收拾在一边,又将新烹制的四菜一汤摆好道:「我饿了
,你陪我一起吃好么?」
「我想喝酒。」
吴征拔了瓶塞对着嘴灌了一大口,喘着粗气道:「我还是不想吃,陪着你就
是了。」
「我从前也有一样烦闷之时,就会找些不着边际的杂书来看,倒是能略缓心
境。今日轮到了你……」
冷月玦小口小口吃着,嘴里塞了饭食含混不清,倒有种罕见的可爱:「我不
会逗人开心说笑话,那就说些我从前的事情,你听着我那么悲惨可怜,比起你来
可惨的多了,说不准就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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