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以东,肖河由东北临门山脉向雪城西南面玄牝谷流去,出玄牝谷清流变黑水,水势也折向东南,最终在蟹背原入海。
八荒雪原之苔荒原在雪城东面、肖河河北同落烬野交界,冰火两重气候在此对抗、冲突又纠缠不清,全化为丝丝点点寒雨洒落地面。雨水冲刷着苔原的雪,也冲刷着灼野的灰,汇成一片沼泽般的泥泞。
方昂和伊达娜已弃车步行,逃出雪城已让他们长舒一口气,加之苔原的弱光环境颇有催眠效应,他们感觉眼皮分外沉重,身心俱疲。
只是亡命从无好睡,或许是因死后自可长眠。
看到落烬野黑沉沉的地面以及四处飘荡的野火,方昂感觉自己稍微提起点精神,开口问道:“快到了吗?”
“快了。”伊达娜搀扶着他,体内圣火灵能转换成凡躯可适应的温暖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方昂,她自己的脚拇指却已冻掉一只,她仍笑着,给予他信心和支撑,“前面就是鬼叶林渡口北岸,鬼叶林里那辆电动车可以让我们轻松到达蟹城。”
“好好好!”方昂闻言心中大定,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经历过的所有挫折和磨难都将是人生宝贵的财富,未来某天他会感谢现在所吃的苦,“等到了蟹城,托庇于大青衣,拉肖恩就不能奈我何了!咱们在镜子巷附近找处房子,安稳过日子,有机会再找拉肖恩麻烦;没机会,平平淡淡跟你相守一生亦我所愿,生堆胖娃娃玩也是人生乐事!”
鬼叶林渡口南北岸各有十五只小船,供来往旅人自行划船渡河。小船基本上够用,若是旅人发现一边余船不足五只,就应在渡口旗杆上挂起红灯笼,附近有专门的守渡人会来调整两边小船数量。
方昂到达鬼叶林渡口北岸时,发现仅剩一条船了,这边的红灯笼竟也没人挂起,不由感叹人心不古,素质一代不如一代——这肯定都是拉肖恩的错。
……
刚抵达弗拉维堡的拉肖恩打个喷嚏,拽过内德罗毕脖领上的丝巾擦了擦鼻子,然后甩他脸上,不悦地说:“你奶奶的就让你做一件事你也做不好?让你盯着小方你就得给我亲自盯着!你奶奶的目标出门在外你还躺着睡大觉,你对得起你奶奶的奶汁吗?”
内德罗毕的奶奶是拉肖恩父亲的奶妈,故有此说。
内德罗毕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和鼻涕星子,混着惊吓的汗水在脸上淌下如银河了。他感觉有点晕眩,恨不得立马晕过去,不用担这份怕,又怕真晕过去被城主大人剁碎了喂狗。内德罗毕很快扛不住拉肖恩的威压,败给了眼前真冒的小星星,瑟缩着倒地直吐白沫,却仍拼命保留一丝神志不敢全然晕去。
“你奶奶的!”拉肖恩转身就走。
内德罗毕见没喂狗的命令,这才脖子一歪,安心晕厥。善莫大焉,人之昏迷。
拉肖恩来到城堡戍卫军团军情室,落座后环视各级军政官员,等候汇报。
自然没人敢让城主殿下等候,胖子梅才率先开口道:“基本都在预料中!亚历山大无恙,西城两大军团也是毫无损伤。雪球杀得兴起,西城警备队投降后还在杀,所以最终警备队折损逾两成,切托夫自杀。”
“小方被狄奥大人带回,大方逃往鬼叶林渡口,应该入了毂。”李青团笑着接道。
刚奉命抵达弗拉维堡的李雷嗫嚅道:“殿下……梅洛夫司长和龙弢少将不知为何事先赶到芳香区,属下无能,没能保住他们。还请殿下责罚!”
梅才抬眼去看拉肖恩,见他摆摆手示意无妨,忙开解李雷道:“哎——李中校这是哪的话!那两个白痴自以为是去抢功,差点坏了殿下大计!李中校能坚持按计行事,没有打草惊蛇那是无错有功的。”
“这件事结束就把你和梅梅的婚礼办了吧!”拉肖恩开口道。
“对对对!这喜事要大办特办!让乔治主教来主持婚礼,参谋司给你设计婚庆方案!”梅才鼓掌赞和。
马迭戈翻个白眼,敢情参谋司就是干这个的,真拿他们不当将军啊!
“这……”李雷顿时红了脸,“我跟梅梅虽说是青梅竹马,但恐怕她的心思不在我这。”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李青团闭眼做局外观,马迭戈点起根烟狠抽一口——带劲!
梅才笑容只是一顿,便续口道:“梅梅的前任也过世多年了!之前对你也是多有维护,替你担保,我看还是对你有意的。女孩子嘛,脸皮薄,目下城主殿下赐婚,你就且将生米煮成熟饭!”
黑寡妇,脸皮——薄?
除李雷外,所有人都一脸“你奶奶的真敢说”的神情。
“这不太好吧?”布迪卡提出异议,“怎么也得问过梅梅先。听说乔乔的骨灰她一直放房间里,都没下葬。”
众人……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方昂和伊达娜同舟共济渡过肖河,伊达娜回首望着对岸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心生不安。
不知道方昂怎么想的,逃亡路上仍然坚持自觉遵守规定——升起红灯笼,哪怕这会暴露他们。
“走吧!”方昂拉起正警惕观察鬼叶林中动静的伊达娜的小手,往林中走去。
“走哪去?”
林中瞬间钻出无数人影,枪口沉沉,弩网森森。
“金昌绪!”方昂盯着为首一人冷声道。
“方大公子,许久不见,恭候多时。”金昌绪微笑着,有若守株待兔逮着兔的猎人。
“绿芜知道你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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