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赚了赵睛一大把的眼泪。
欧阳泰很久没有说话,等赵睛的眼泪完全地止住了,他才接着开口:“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再见过那么大的火,估计剩下的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见不到了。”
赵睛:“你逃出来后没有去报警吗?”
“报警?”欧阳泰笑了,“我报了!”
赵睛看着他。
“我他妈差点被警察害死!”欧阳泰眼睛充血,“他们是怎么去取证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把江硕带来了,我们在警察局里,江硕坐在我对面,他对着一个刚十三岁的男生阴森森笑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赵睛情绪陡然绷紧:“然后呢?”
“谁知道呢?他们用自己的手段搞定了警察吧,总之我当时已经意识到,依靠警察,这个公道是讨不回来了。事情用不着查清楚,我就被江硕偷偷解决了。”
“你逃走了?”
“嗯,我借着上厕所逃走了。当时真他妈可怜,靠讨来的路费,逃到了北京。我当时想,只有往大城市走,才越靠近公平。后来证明,我是对的,至少我没死在他们的追杀里。”
赵睛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呈现她此刻的悲伤。
欧阳泰:“我来到北京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圆明园,语文课本上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有时候我想,我那天是不是不该逃得那么快,就躺在山顶,等到那场火熄灭,邪恶的对立面,总得有一个自始至终的见证者吧。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全世界人都知道,我们桃源除了我,一百九十七条生命在此殉难,全世界就我他妈一个知情者。”
欧阳泰强压住再次升腾的愤怒,说道:“我他妈憋屈啊,我憋屈了八年了,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弄死那二十多个人。可是你知道吗?他们现在活得那么好!全中国看到的事实是,小南非的领导班子,住小南非最大最奢华的别墅,开几千万的豪车,财产多得可以拿钞票去擦屁股。”
欧阳泰站了起来,指着眼前那尊寺庙,恶狠狠地吼着嗓子说:“他们凭什么!我就问他们凭什么!一百九十七条人命,他们的屁股擦得干净吗?!建这样一座庙又怎样?他们能心安吗?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他们的心永远都吊在那个夜晚,他们手上沾着的鲜血永远都洗不干净!”
赵睛拉住他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欧阳泰跌坐在地上,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捂住眼睛,埋着头,身体抖如筛糠。
这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阳光镀在眼前这座大金寺上,金色变得更加耀眼,强烈地刺激着人的视觉。
赵睛想起欧阳泰不久前口中念叨的佛教十善:一不杀生,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言,五不绮语,六不两舌,七不恶口,八不悭贪,九不嗔恚,十不邪见。
赵睛的眼泪再度流了下来。
佛啊,请你庇佑这个年轻的大男孩,请你普度一百九十七位安息的亡灵,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待欧阳泰平复好心情,两人一起去吃了顿午饭。互相道别的时候,赵睛对欧阳泰说:“我就是把这条小命搭进去,也会代替佛祖替你讨回这八年的公道。”
欧阳泰抬眼看她。
赵睛拍拍他的肩:“放心啦,我们不是记者,你就当我是个女侠客好啦。”
欧阳泰愣在原地,赵睛却已经走了,她边走边挥着手:“回去睡一觉吧,什么都会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在回酒店的途中,赵睛给单饶打了个电话,她想他应该还没吃饭,于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让老板多打包了一份,直到嘟嘟音自动挂断,这人也没接电话。
赵睛回到酒店,直接就奔他的房间去了。
她上午出门的时候,偷偷给自己设了指纹,用不着敲门她就进来了。
硕影皇宫酒店钻石级以上的套房,房客本人都是可以设置指纹的,等退房后,前台又会通过系统清除指纹痕迹。
她提着饭走了进来,房间内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音,她想单饶可能是出门吃饭去了。她灰心地把饭菜往玄关处一搁,往客厅内走。
看到沙发上躺着的男人时,她着实愣了一下。
单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单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安静地搭在一侧,好在沙发足够宽敞,他躺得还算惬意慵懒。
在赵睛准备靠近,仔细端详他的睡颜的时候,她被沙发前矮几上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笔记本还开着,她瞅了一眼,像是什么后台,黑压压一片,全是她看不懂的代码,一串接着一串,乱七八糟。
电脑的一角压了一张纸,上面零零星星地写了点东西,字迹遒劲,规矩的同时,看着又有点儿草,提笔者就是眼前这位睡着的“书法家”吧。
她动作很轻地把纸张从电脑下抽了出来,本想走到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可是又舍不得离开散发着单饶温度的地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地板上铺了软软的绒毛地毯,绒毛蹭在她的小腿上,轻轻柔柔,令她小痒。
纸张上的内容十分简洁,赵睛没一会儿就看懂了,看懂了之后,她接着就被单饶的脑洞逻辑给折服了。
她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去听了一个故事,从当事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才知道了小南非不惜一切隐瞒的大秘密。
而这个男人呢,他整个上午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在电脑前,凭着脑子推断推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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