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成年男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男孩,只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对象和特定的环境中才能冲出身体,乐呵呵地寻找寄望最深的快乐。自从乐正洋的伤好了以后,葛彬有酒必叫乐正洋。葛彬的老婆在林川市郊县的农业银行上班,周末才回林川,俗称“周末夫妻”。葛彬的确是个美食家,整个林川哪里有美味,不用度娘不用大众统统知晓。大街小巷的馆子,他只需闻一闻,瞅一瞅就知道进不进得。他也从不跟风,凡是名气大的地方从来不去,特别喜欢寻偏僻角落的小店。最近,他发现一个汽修厂里开着一家黑山羊店,确切地说是汽修厂在后院隔出来的一块小地。无招牌、无电话、无霓虹灯,能找到的人屈指可数。葛彬带着乐正洋绕过修车厂来到后院。半只宰好的羊肉挂在铁钩上,旁边放着烧烤架。一个半百的小老头佝偻着身子正在码炭。
葛彬开玩笑:“张老板今天生意肯定好,这么早就堆炭了噶!”
“好个屁。”老头手一扬吐槽:“要不是你要吃,我早就关门了。”
葛彬也不恼,接着说:“我来了么,你也有钱赚嘛。”
张老头似乎对钱不怎么感兴趣,喃喃地说:“我个年纪赚钱来整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桌子已经给你摆出来了,凳子在屋里你们自己去抽噶。”
葛彬并不想进屋拿凳子而是往厨房走去。从厨房里飘出的羊肉味勾住了他俩的鼻子,乐正洋定在原地使劲地吸。张老头拉长声音说:“葛彬,你整哪样,急啥子嘛!还没好,好了我会去给你抬出来的!”乐正洋这才回过神来,咽着口水进屋搬凳子。
葛彬停下了脚步,拨了个电话催道:“何经理,你走到哪里咯!快点哟,菜都要好了!赶紧!赶紧!”
桌椅安置完毕,张老头摆上了三副碗筷。茶喝了不一会,悠悠走来一人,年纪不大头发却早已成地中海。干瘦的脸庞无论怎么笑都像哭,让人忍俊不禁。
葛彬站起身抱怨道:“哎哟,何经理,你总算来咯!你要再不来,我都准备自己先干酒了!”
乐正洋给何经理斟满茶水,对着张老头喊了一声:“张老板,可以上菜咯!”
“路上堵车,抱歉、抱歉!”何向柳拍拍光秃秃的脑门说,“今晚好好干酒!”
葛彬给何向柳介绍过乐正洋又催张老头上菜,厨房传来的香味折磨着他的馋虫。
张老头先端出一盆清汤羊肉,再炒出一盘羊肉干巴,面对此种美食,三人完全没有了聊天的兴致,唯一的反应就是大口大口地吃!葛彬一边吃还一边对张老头说:“张老板,羊肉串多烤两串,今天我的胃肯定不会‘罢工’!”
乐正洋很少见到葛彬酣畅淋漓地吃饭,在应酬中总是不苟言笑,说话斟字酌句。今天的葛彬仿佛放下了一切顾虑,开心地吃喝。
何向柳很会来事,趁饭局还未结束先偷偷地付了钱。乐正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突然明白了,吃饭真想请客的人提前就会付账不会来跟你抢。葛彬没觉不好意思感谢一句:“何经理今天这顿让你破费了噶!”何向柳坏笑着说:“说些喃,兄弟之间不存在这些。你要觉得心里有愧,等会再多干点酒!”
看着何向柳的表情,乐正洋的脑子进入了遐想状态:等会还要干酒?是什么酒呢?肯定是好酒?“好”在去哪儿而不是酒好喝。果然,葛彬领着乐正洋坐上了何向柳的车。2009年,酒驾尚未入刑,喝酒不开车的人常被嘲笑为技术不过硬,胆子像老鼠。何向柳在项目部,天天泡酒坛,开车不喝酒身体还不适应。
车子驶出主城区转上绕城高速。下高速时,乐正洋看了一眼指示牌“恒隆汽配城”。葛彬坏笑一声,飘出让人浮想联翩的七个字“何经理!老窝子噶!”何向柳回道:“肯定嘛!老窝子么,好玩嘛!带小乐见见世面!”葛彬转过头对乐正洋开玩笑:“哟!小乐面子大咯!粘你的光,何经理带我们去他老窝子玩呢!我挨你讲,恒隆汽配车城是他们直属工程二部的地盘。”
乐正洋附和着给何向柳道谢,并问:“直属工程部二部以前是不是效益不太好!”
“是啊,二部差点被这个项目歪破产了!”何向柳回忆起了往事,“这个项目本来是个房地产项目,开发商找到二部让我们垫资施工!当时二部没得项目日子难过么,咬咬牙就接了。结果房子卖不出去拿不到钱,工资发不出,包工头还天天打官司。二部原来的主任左方被撤职。郑总亲自来收拾烂摊子,还是郑总本事大,从银行搞了一千万把工程款付了,再让开发商把旁边二期的地皮抵给我们,找政府合作汽配城。主城区现在天天堵,大型枢纽站、公共设施陆续往外搬,正好老汽配车也要搬出来。三方一拍即合,我们出地,政府给优惠政策,汽配城给工程款、商户交租金。汽配车干起来以后,房子总算卖出去了。直二部不仅还清贷款结清工资,还发了一笔奖金。要不是郑总,二部的人早就跑完咯。”
葛彬立马接上话:“汽配车城现在的项目,二部是垄断完了,顺便还带动了一大批服务产业!哈哈哈!”
“彬哥,哎!”何向柳不好意思起来“汽配车的服务么,整个公司都有贡献噶!”
“服务业”三个字让乐正洋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他仿佛看见了荷兰阿姆斯特的橱窗,既然兴奋又紧张。强烈的好奇心加速着血液循环,社会朦胧的面纱正在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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