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眼前这人虽是她在世时的夫君,她也没有半分情感,罪令上的罚写得清清楚楚,她看着江云在油锅里没有半点人形了,却只关心锅下的柴火够不够烧,准备随时唤来红毛鬼吏再添上一把。最多再感慨一句:“这人的炸刑可真是长,一般人犯个错两三个时辰便足够,他却要炸三日,定是要焅成人干儿了。”
这种刻意,让她细想起来觉得有些可怕。
这日已过了吃晚饭的时辰如翡才回到家里,她推门却看到莲信回来了,与她对坐的是陆风渺。
“神君也来了,”如翡笑着看了莲信一眼,心道莲大忽悠果然有一手,看这样子该是将这医神大人栓牢了。
陆风渺点头致意,莲信笑道:“翡翠姑奶奶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莫不是又像上次遇上了一批色鬼?”
如翡看着桌子上莲信做的一桌子黑黢黢干巴巴的好菜,挑了挑眉:“若是知道你今日回来,为了可怜我厨房里的一篮子好菜我也该早些回来的。”
“自然比不上姑奶奶了,您是专业的。”
如翡看了看一旁端坐静听的陆风渺,咳了几声算是结束了她们这场贫嘴架,继而坐下来正色道:“今日的确是遇到了点事儿。”
莲信知道如翡的性子,她若能放在饭桌上来讲,必然有些缘由。“你说与我们听听,风渺不是外人。”
陆风渺垂眸一笑,与如翡道:“我自比你们年岁长些,或许帮得上忙。”
“说来真的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也并未如何放在心上,或许正是这样才让我觉得更加奇怪了吧。我今天遇到我阳世时的丈夫了。”
莲信一顿,一口水差点没呛到。
“而且是在油锅小地狱,他刚从寒冰地狱服了四百多年的刑,这才转到我这边。”如翡叹了口气,“他喊我的名字,可我却几乎要忘了他了,我们还曾经有个孩子,可我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些?那我到底是为什么上的吊?”
陆风渺微微皱了眉,所谓断念咒的果报到底还是要来了。他比谁都清楚,强行封印的魔债会怎样将人一点一点吞噬,无法挽留。
莲信亦是稳了稳神志,问道:“寒冰地狱?莫不是红莲地狱来的?”
如翡点了点头:“正是。”
“红莲地狱本是我老家,我熟得很,明日我便去走走,看看那里还有没有什么老熟人,必然能问出些什么来。”她看如翡点头,又继而道,“亡者没有知道自己死因的,我身为阴差,也是半点不能透露,这是天道。如翡你既忘了,未尝不是好事,很多事知道得越透彻,反而越不好。情爱一类的忘记了,便是缘孽都了结了,所以才能重入轮回,不然孟婆汤是作何用的。当年正是因你看得空,秦广王才将你留下来的不是?”
如翡笑道:“你看看,这一套又是那些时候从地藏王那听来的吧。我本就不想和你们说的,实在是因为没太放在心上,我本来是寻思我是不是太无情了些,听你这样说,或许当年就是我太看得空了才不想活了,这也未可知,是吧。其实我是不知道明日、后日如何去见他,虽没上心,但是心里怎么就不大好受呢?”
莲信附和着笑了笑。这理倒是没错,只是忘了并非无情,更并非看得开,而是看得太过重,怨念太过深,才成了现在这样。当年道行浅薄,她并不深知断念咒的利害,这是她种得因。如翡也是嘴硬,口口声声说并未将他放在心上,怎会。
“不如我开剂安神药让莲信煎了,好好睡上一觉或许困扰便能迎刃而解了。”陆风渺看着如翡。
“真的不用了,”她笑着,对上陆风渺的目光瞬间失去了反抗意志,“那好吧,我是有些焦虑了。”
饭菜并不可口,加之大家也没什么心情,晚饭并没吃上几口。
莲信坐在院子里,药香不断从厨房弥漫开来,抵消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和尘土气味。穹顶上并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夜晚和白日也没多大区别,院子里的池塘水面如境,反着屋内透过来的昏黄灯光。
的确,人间比酆都要美上千倍百倍,但人间没有她立足的地方。或许,也不一定。之前在两房山小院的记忆开始一点一滴涌现,熟悉的药香,熟悉的池塘,还有这种安心的感觉。
忽然滋啦一声,药锅里的药沸了出来,浇在火上,将莲信从神游中扯了回来。她这才发现,背后站着陆风渺,他神游得似乎比自己还要远上一点。
“方才忘了问你了,这药为什么要分两锅煎?”
“因为有一炉是你的药。”
“哦,这样啊。”莲信点头,这才忽然想起哪里不对,“我为什么要喝药?”莲信说完,又十分警觉地补上一句:“我没病。”
陆风渺笑了:“你这身阴气不能过久离开酆都,这药是改体质的。看你煎药便让你一起煎了。”
莲信嘴上不说,心里热乎乎的。
莲信自然知道陆风渺给的药一向非比寻常,但她着实没想到自己喝了那药之后居然燥热难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她还尚且能安慰自己,改纯阴体质的药喝下去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但忍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实在是熬不住了,只着中衣随手披了件外衣便要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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