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疑惑地看着这一幕,眼角扫向冯保,却见冯保也甚是茫然。高拱则面带笑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朱翊钧不紧不慢地问高仪:“先生以前因何久不在朝堂?”
高仪略有惊诧,沉呤一会低声回道:“老臣身体久病,先前颇不能任事。”
朱翊钧道:“如今先生身子想是大好了!却又为孤劳动先生,孤心下甚是不安。先生平常可要注意保重身子。”
高仪更是惊诧,忙道:“老臣得陛下信重,又蒙殿下挂念,敢不竭力效劳!老臣现在身体甚好,自当用心办事。”
朱翊钧又徐徐地一字一句吐道:“孤已行过冠礼,是大人了,孤也当事事用心。”
高拱张居正听到这里,都是一凛,两人略一对视,一齐躬身行礼:“臣等再贺太子已行冠礼。”
然后所有大臣一齐躬身行礼:“臣等齐贺太子已行冠礼。”
这一老一小这一番对答如流,旁观众臣一个个越听越是惊诧。
谁也没想到以前只是站在宫门上与大臣见过几面的太子今天如此健谈。大家原都以为今天也只是如同以往一样,太子远远地坐在侍卫太监环侍中,例行的默不作声向大伙微笑点头示意一番就完的见面会。高仪更是没想到今儿会有这一场寒喧奏对,心下尤其激动。
而且听起来太子所谈虽无关痛痒却似乎内藏奥妙,尤其是最后的独白。
光是十岁孩童如此侃侃而谈,已足可让人惊诧,何况似乎还另有玄机?
张居正和高拱脸色平淡中都透出思索意味,两人所想的几乎是一样的疑感:“皇上贵妃竟把太子教得这般好了?”
张居正自认为是更加知道朱翊钧从前底细的,他的疑惑自然更大:“旬月功夫不见,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朱翊钧知道高仪身体确实并不好,这位老病号在这节骨眼上被力荐上来,一路升迁,本就是高拱拉来卡位专用的。
后面三四个月里,他会混杂在一系列的朝争激斗中,崛起的最迅速,而在现场这些大佬中,他死得也最快。
唉,老病号,你是卡位专用品啊,你自个知道吗?
对未来的朝局,现在的朱翊钧自然无法参与干预。
按照现状这种安排走下去,他最多只能抓住三四个月内有限的几次与外臣接触的出阁讲学机会,其中就包括这次见面的形式过场。
这几次机会里,他必须显露出行过冠礼的太子与此前大有不同。从今天起,他就得一再地申明这一点,让所有人都留下行冠礼后太子大不同的印象,或是引起这些人产生“太子大不同是因为太子行过冠礼,是太子知道这一点并认真对待这一点,太子长大了”之类的思考。
如果这几月内真的还是只有有限几次的与外臣接触机会,他还得与将来的几个关键角色多接触。
对他来说,只要放下身段来与这些人稍多一些礼节仪式之外的接触,这姿态就足以让久不见君颜的外臣们喜出望外。看张四维的做派,张居正高拱的反应,就能确认这一点。逐渐引导他们对自己寄以厚望,这实质上就会慢慢加重行过冠礼的太子将来的份量。而这个将来,可不是十年之后,是马上很快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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