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卖它们活着。”
克罗索指着远方自由散漫的土地说道,不过在他收回手时,却忽地用手比划起自己的肩膀,将他与张天画的身高做出了一个高下立判的对比。
“即使它们变了,你和我的关系却依旧稳固的很啊。”
张天画并不因这玩笑而回嘴或生气,只回答了一声毫无意味的“是吗”。
“走,去我们的家看一看。”
见天画无动于衷,克罗索拉起张天画的手,带他向一片漂亮而袖珍的竹制小楼大步走去。
时间并未给予这座小楼以严重的创伤,克罗索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却拥有一副修修补补的手艺,在他维护下的竹楼依旧坚挺,不曾出过什么险恶的危机。
当踏入那座比地面高的多的竹屋时,一阵空虚的痛苦在张天画的心中扩散开来,这痛苦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它早已潜伏在那里,只默默等待着契机的到来,而现在,它觉得正是它现身的时候。
那一套桌椅的摆放是多么的让张天画感到熟悉,前尘过往的童年片段仿佛就在这张桌上不停的闪烁重现着,让他不得不铭记,苏醒起那段久已不曾想起的记忆。
“克罗索,你为什么要将它们摆的和过去那么相似?”
不满的声音向旧友传递着。
“我没动过它们的位置,只不过偶尔清清它们身上的灰尘而已。”
无心刺激他的旧友将事实陈述了出来。
“是吗。”
张天画没有问这是为什么,而是再一次的无话可说了,这一对曾经欢笑随身又无忧无虑的朋友,在物转星移的现在,他们的身旁被停靠出了无法挽回的巨大隔阂,纵然克罗索依旧对张天画保持着朋友般的爽快态度,但张天画对克罗索却明显的失去了过去天真的无思无虑,能将什么话都随意说出的,只属于那个孩子的笑语欢声了。
克罗索能感觉的到这位他陌生的旧友的生硬态度,他并不清楚张天画是因为什么改变的,但他并不埋怨或懊恼他的变化,因为即使是他自己,也难以抵御时间向他思绪与身体中无时不刻的侵袭,今时不比往日,世界总是如此。
这对朋友如今的冷静与萧索,再真切不过的证明着他们童年时代已彻底毁灭的证据,什么知心的话都再也说不出来,克罗索悲笑了一声来表达他吐出的愁苦,这笑让注视着周围的张天画回过头来,飞快的向克罗索扫了一眼,但就在克罗索要与他眼光相交的时候,他却没有犹豫的转过了头去。
恍如昨日般的,克罗索的想象中忽地浮现出了他与张天画在竹林中因为确定一只甲虫的归属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可这被岁月所层层盘剥的记忆,只堪堪的成为了斑驳陆离的,难以辨清任何细节的黑白旧像。
他觉得眼角有苦涩的泪流了下来,但当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后却恍然发觉,原来那只是一颗不肯释怀的心所照映出的假象。
“天画。”
克罗索叫出了一个久不称呼的名字来,张天画回头看着他。
“我的确是要离开自由集市的,而且我想,也许就是最近吧。”
这一次,张天画终于没有说出“是吗”这样冷淡的言语,而是从重重灰尘中显出了他的形象,让他有些感兴趣的问:
“具体是什么时候?”
是啊,具体是什么时候呢?克罗索想着,而张天画看着他,让他忽然有了一种大胆的想法——不妨就是今天吧。
他说出了他的思想,听着克罗索说出的话,张天画愣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和以往的回答看似相同,但其实截然不同的,有着遗憾的话。
“是吗……”
如果我的离开能换回你心中的情谊,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在克罗索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伸出手来,揉了揉张天画的头发,接着,一句张天画意料未及的话从克罗索的口中说了出来。
“之后这里就托付给你了。”
沙尘与雾霭已散,天光与日月新生——这一句蹩脚的诗很能够形容出这对朋友忽然破壁,仿佛回到过去的现实。
在晚饭的时候,他们两人的记忆久违的来到了共同的一处,不久前的断层似乎因为克罗索即将离去的预言而忽地被填充了似的,再也看不到那条阻隔两人的长长沟壑了。
克罗索打乱了从过去就未动分毫的椅子的摆放顺序,将一盘他做出的花椰菜汤摆上了桌子。
“值得怀念的味道,是吧。”
他说。
“嗯,我很久没吃这个了。”
张天画嗅着微微的香,望着一块一块浮在汤面的零碎花菜说。
餐桌上,他们不谈离别,只是讨论着关于食物的话题,他们两人都是单独生活的,因此在生活的细节方面有许多自然而然的相似处。
“虽说天天做饭,但我在这方面从来就没长进过。”
克罗索说,张天画对此深有同感。
“我觉得东西煮熟了吃是最方便的。”
“胡说,有的食材是根本不能煮的,并不是什么东西煮熟了都有好滋味的,不过这花椰菜就不同了,即使不加什么调料也能发出清香的好味,怎么做都能发挥出它本有的味道。”
“我觉得东西能吃就行。”
“我也是,反正做出来也只是自己吃,随意做就好,谁在乎味道怎样。”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表示出了他们一致的默契。
饭后,两人离开餐桌,来到了凉风习习的竹林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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