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看了他半晌,“真说不出来,我就不问了。”
石敬瑭如蒙大赦,“那属下先告退。”
“别急啊。还要几件事要问你呢。”程宗扬道:“你前天和胡夫人见面了?对她感觉怎么样?”
石敬瑭想了想,“看起来有些木讷,但绝不是个善茬。属下看不出深浅。”
“她的举止呢?有没有什么破绽?”
“什么破绽?”
“你看她像不像宫里的女官?”
石敬瑭沉吟片刻,“应该是宫里出来的。”
“有没有被人施术的痕迹?”
石敬瑭微微一震,然后紧张地思索起来。
良久他摇了摇头,“属下眼力不济,着实看不出来。”
“下次再跟她见面,多留些心。”
“是。”
程宗扬换了个坐姿,接着问道:“我听说石护卫有妙计?”
“不敢。”石敬瑭坦白地说道:“只不过是借公子那位小妾的名头,设个小圈套。”
程宗扬一恍忽,还以为他说的阮香琳,接着才明白过来,说的是赵合德。他连忙澄清,“什么小妾?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那都是瞎说的。可话说回来呢——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啊——期儿姑娘一个孤苦零丁的弱女子,拿她能钓上巫宗那帮家伙吗?”
石敬瑭起身又要拜倒,程宗扬不得不再次拦住,“有事说事。可别这么多礼数了。”
“属下是怕公子误会,”石敬瑭道:“此事并非在下擅专,其实属下得到消息,是巫宗那帮余孽先打了期姑娘的主意,属下才将计就计。”
“期儿姑娘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巫宗的人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呢?他们不会以为她真是我的小妾吧?”
“正是因为他们知道期姑娘与公子没有关系,才动了心思。”
“这话怎么说的?”
石敬瑭道:“公子可知道,当日的事,宫里已经是传遍了?”
听到这话,程宗扬心里就有点发堵。可不是都传遍了吗?蔡敬仲那厮唯恐自己日子过得舒坦,在洛都乐不思蜀,耽误他的实验室建设,可着劲儿在两宫大肆散播谣言,恨不能立刻绑架天子,把自己赶走。
谣言里各种添油加醋,什么某令的妾侍花容月貌,宛如仙子下凡,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那话说出去,完全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拿自己填炮膛都不带眨眼的。
“据说宫里有意召期儿姑娘入宫。”石敬瑭声音传来,“她眼下虽然身份不显,但有赵昭仪的前车之鉴,若是入宫,份量大是不同。”
程宗扬脸黑了下来,刘骜竟然还不死心,打算强纳臣下的姬妾?他可是堂堂天子,这还要不要脸了?
“天子还真有心了。”
“不是南宫。”石敬瑭道:“是北宫。”
太后的北宫?
“怎么回事?”
石敬瑭咧嘴一笑,“大概是新入宫那位昭仪受宠,有人看得眼红。”
这道理不难想,无非是分宠。至于这人是谁的侍妾,在他们看来都没有分宠重要。
“可巫宗那帮人怎么想起来要插一杠子?”
石敬瑭呲牙一笑,“巫宗那帮余孽,心思可大得很呢。”
程宗扬沉默片刻,“确定吗?”
“确定。”石敬瑭毫不含糊地说道:“巫宗里头有我们的人。”
巫毒二宗同出一门,彼此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巫宗能把手伸到朱老头的弟子身上,朱老头也照样能伸手。可巫宗是吃了什么药,突然打起了赵合德的主意?自己在洛都这么久,巫宗都没有跳出来拆自己的台,这会儿突然变脸,要触自己的逆鳞,怎么看都不像是剑玉姬的作风。
“巫宗那帮人会上钩吗?”
“公子放心!”石敬瑭拍着胸膛道:“属下已经安排停当,巫宗那些余孽只要敢来,就绝逃不出去!”
话音未落,下方传来一阵拍门声,远远能听到有人叫道:“太子入观求道!快开门!”
程宗扬与石敬瑭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讶色,天子连个蛋都没生下来,哪儿来的太子?
道观大门打开,卓云君的女徒沈锦檀立在阶上,不卑不亢地说道:“敢问是哪位太子?”
一辆轻便的单辕马车停在门前,青色的车盖下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久闻上清观道法高妙,本殿仰慕多时。”江都王太子刘建微笑道:“仓促来访,还请恕罪。”
“家师尚在闭关参演道法,太子殿下只怕要失望了。”
听说卓教御闭关,刘建扼腕叹息良久,作足了姿态,最后道:“本殿一心向道,即便未能面见教御,在观中住几日也是好的。”
“看到了吧?剑玉姬那贱人花样可比你想得要多。”程宗扬道:“现在鱼不但来了,还直接游到钩上,可你能钓吗?”
石敬瑭的脸色像是便秘一样,“怎么会是他?”
“他跟巫宗的关系可非同一般。”程宗扬道:“他要是能把事办成了,天子一高兴,说不定就立他为嗣了。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咱们这位建太子怎么肯错过呢?”
石敬瑭眉毛几乎拧成一团,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钓的鱼竟然这么大摇大摆地自己上门了,问题是这鱼竿偏偏收不得——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把诸侯王的太子给劫杀了吧?
程宗扬目光忽然一顿,看到刘建背后一个人影,“让他们进来。”
沈锦檀也在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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