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传。十四五岁正应带着豆蔻朝气,然面前的小姑娘,憔悴得像雨打白兰,掩不住的疲惫。霞帔在身,朱唇浓点,可哪都映不出一丝生气,反衬得她脸色更白。唯那双眨动的星眸,像浸水墨玉,透着灵气。
到底是姑娘家脸小,被他盯得不自在。清晓颌首,微红的脸颊多了几分娇色。
她以袖掩口咳了几声,正琢磨如何打破尴尬,目光移到他手臂上,顿时惊了住。
这个身着大红吉服的男子,双手竟是被结结实实地捆着!
“这……”她看了看他,又望向贴身丫鬟巧笙。
巧笙尴尬牵唇,笑得极其难看。
瞧着这幕,清晓恍然。就说怎会有人如此无底线,娶个病秧子还要弃祖入赘,原是被胁迫的。她无奈苦笑,父母为给自己“冲喜”还真是煞费苦心,好歹是官宦人家,连这都做得出,不怪人家有气,倒委屈面前的书生了。
清晓颇是同情地睨了他一眼。他却一改怒颜,对嬷嬷道:“还不打算给我松绑吗?”
李嬷嬷一愣。夫人说见机而定,瞧他这会也算稳妥,该不该解呢?
见她犹豫,他又道:“不松绑,如何饮合卺酒;不饮酒,又如何算礼成?”
话是没错,可是……
“难不成怕我跑了?”他笑了笑,道:“外面侍卫重重,宾客满堂,我往哪逃?如今堂拜了,我二人已是夫妻。人生四喜便有洞房花烛,我不至于这般不识趣。再说她身子弱,总要有人照顾。”说罢,含笑瞥了眼身边的小新娘,看得清晓直打冷战。
听这话意思,他认了?态度变得真快。这不是她期望的,却是丫鬟嬷嬷极想听的。
巧笙和李嬷嬷越满意,清晓越不安。于是拉过巧笙,虚弱地靠在她身上道:“不劳烦夫君了,有巧笙在便好……我,我这身子,太拖累人了。”
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得人揪心。他却微笑道:“我照顾小姐不是应当的吗。你我可是夫妻,此生相伴,万不要再说这见外的话。岳父岳母招我入府,为的便是让小姐有个依靠,小姐放心,我必不会辜负你。”
丫的还真会说。什么照顾,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真想把他虚伪的面具撕下来,踩两脚。可眼下这境况,容不得她闹。
“姑爷有这心便好,日后和小姐恩爱和睦,只要小姐身子好了,于谁都是福气。”李嬷嬷说着已将绳子解开。他揉揉手腕,含笑接过朱漆茶盘里的酒盅,递给清晓一只。
清晓踌躇,在巧笙催促下才勉强接过了酒盅。二人胳膊相挽朝彼此靠近,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向她手背,清晓紧张,体力不支的她开始颤抖,他忙握住了她的手腕,才没让酒洒出。
清晓僵住。
他看着她,喝下自己酒的同时,轻推她手,把她手中的酒喂入她口。
清晓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从脸颊到脖颈,最后消失在霞帔微露的锁骨之下。她垂下的睫毛轻颤,蝶翼似的扇动,撩得人心痒。
他盯着她,眉心却越拢越深。
酒尽,礼成。
几个小丫鬟搀扶小姐去东稍间洗漱。
新房面阔五间,除了明室,两侧各有次间稍间,且为相通。卧室设在西稍间,为了遮拦用碧纱橱作为隔断。
碧纱橱外安了床,平日里巧笙便守在这,方便伺候。今儿是洞房却也不例外。
李嬷嬷回夫人那禀差。巧笙把小姐送到卧室,扶她上床躺下,也退出去了。
此刻,卧室只余他二人。
清晓心里若擂鼓,提到了嗓子眼,定定地瞪着床边稳坐的人。见他刚一动身,脱兔似的窜了起来,警惕道:“你干嘛?”
被问得一愣,他盯了她半晌。
小姑娘洗去妆容的脸清清淡淡,玉脂白肤透着抹红晕,像初绽的莲花,稚嫩中带着清媚,连眉宇间的憔悴都是极美的。
只是这状态,可不像个有性命之虞的。
他扬唇,语气佻薄道:“洞房夜,你说做什么?”说着,已向她欺来。
一股淡淡的药香漫出,他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清晓条件反射地推了他一把,他不禁后仰,笑意更浓。
“好大的力气,莫不是你根本就没病?”
清晓哑然,怔愣间他又欺了上来,双臂扶着床栏将她圈在怀中。
此刻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反抗了月余,她终究还是躲不开这一劫!
清晓不想认命。可房外,她拗不过固执的爹娘;房内,以自己这小体格,也挣不过这个七尺男郎。
就算躲过今日,往后呢?嫁了就是嫁了,出了这门谁在乎她清白。
清晓没动,紧闭双眼缩成了一团。等了半晌头顶上也没个动静,忽地身后一空,好像什么被抽了出去。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披着锦被,盘膝坐在对面的圈椅上,闭目定神,打起坐来了。
……这,有点让人始料不及。
终究是不放心,她唤了他几声。见他冷眉紧锁,一点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清晓不屑哼了哼。
就知道他是违心应下这亲事的,关键时刻原形毕露了吧。
如此更好,求之不得。
不必再顾虑他,清晓轻松地躺了下来……
未来之路渺渺,革命尚需本钱,想把命运捏在手里,那么第一要务便是养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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