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跟在老人身边,耐心的听她讲解怎样区分哪些垃圾可以回收,还有它们的价格,更重要的是让她如何记住回家的路和应该把捡到的东西拿去哪里换钱,老人心疼她的遭遇,更喜欢她的聪明与善良。
到吃午饭的时候,她们沿路返回。老人问她是否记得住回家的路,这是她唯一最担心的,她怕她会在这个城市里把自己走失。她还告诉她,自己家住得远,身体又不好,以后就不可以常来这里了,其实她只是想把这个小女子眼中所谓的宝藏让出来给她罢了。一个简单、纯粹的想法。最后,她跟她道别:孩子,我们有缘再见!
再见,婆婆。
妈妈的情况似乎更遭糕一些,老人的情绪起起落落。心情好的时候会让妈妈做饭,但心情不好就只能陪她一起喝粥或只吃水果糕点,而事实上,她好像总是没有什么心情好的时候。
每天要按着她的情绪做事,纵心有怨言,也只能忍气吞声。妈妈知道虽然自己是被刁难的对象,但更多的只是代替了别人去承受这份罪责。她尽量学着不去计较,因为越是计较,就越会觉得彼此的可怜!反抗,有时候只会让人觉得更软弱和卑微。
今天是周末,本来这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刻,但老人的家人没有来。尽管她对此从来都只骄傲地装作不屑,但身体上的微妙反应,还是轻易的出卖她隐藏内心的期望:每当门口传来一丝风吹草动,她的耳朵就会迅速的提高警惕,而且会一直对时间保持足够的警觉,墙上的钟和窗外的日光就成了她感受世界最大的依据。
这种由期盼换来的失望,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得到它引起的神经衰弱有多剧烈,只是发泄在别人身上,就是一天的食不裹腹,而她自己,也决定了饿死以明志。
我今天不会吃饭,明天也不会,一直都不吃直到饿死算了,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为一个等不到的家庭聚会,她打算作出这壮烈的牺牲。
夜幕降临,冷冷的风从窗外吹进这栋宽阔的楼房,屋里没有开灯,风吹着窗帘,昏暗的光线随着卷动的窗帘一闪一灭。老人坐在沙发上,对着门口,像头非洲草原上走失孩子的母兽。
妈妈到厨房里把中午的剩粥热好,盛一碗端到老人身前的茶几上,热气在她面前丝丝袅袅。她的眼神像玻璃窗上的光一样暗淡。妈妈走回厨房,吃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她并没有打算和她一起饿死。
碗上的热气由浓转淡,慢慢就消失了,老人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妈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以为老人只是比平时反应更大了一些,休息一晚明天就会没事。她陪她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她不知道可以怎样跟她交流,所有劝解早已经失效,她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而自己想要的却必需要依靠她来获取。所以,她不敢就此一走了之,一直等到她肯上床,一天的工作方告结束,然后,她开门离去。
今天比平时回来要晚了一些,她打开灯,桌子上放着一颗精致的小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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