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低头看著手里那颗珠子,手掌一握,复又回头看向那个静躺於榻上的人,良久,却是嘴角一撇略有自嘲地笑著摇了摇头。
走过去,将紫魂珠放在他的枕侧,手指顺著他的脸颊轻划而过。
「再陪你一段时间好了……」他柔声说道。
躺了几日,张君房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人还一直昏睡著。
杨义撩开门帘探了半个脑袋进来,见季怀措点头方才走了进去。冲著榻上躺著的那人看了看,然後转向季怀措,「君房的伤怎麽样了?」
季怀措半倚在椅子上,手抵著额头,一脸倦色,「伤都好了七七八八的,就是不见他醒转过来,不知道在搞什麽鬼。」语气间像是斥责不听话的孩子。
听他这麽说,杨义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便凑下腰去对张君房道,「君房,你都吃了一整株天山雪莲了,再不醒的话我可要上长白山给你挖千年人参去了。」然後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回头看向季怀措。
「你说,同样是活了千年的东西,会不会有一样的功效?」
季怀措眼睛布登布登地眨了两下,然後指著自己,「你不会是想割肉做药?」
对方挑眉,「有何不可?说不定远比那什麽天山雪莲还要有效。」说著已是捋起袖子朝他扑了过去。季怀措从椅子上跳窜起来朝旁边一闪,「杨义,你别乱来啊。」
杨义又捋了捋袖子,笑道,「不是说修道之人都不把身体当身体,割几块肉算什麽?救醒了君房就是救了整个大周。」
「你搞错了!」季怀措解释道,「佛家讲究顺天,以天地万物为根本,修佛者若得大道,则可破去肉身,飞升西天;而道家讲究逆天而上,道者修炼,首先就要一个好的身体,以武破天,肉身成圣。」
杨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是粗人,听不懂你们那些唧唧歪歪的,我只道这会子能代替那千年人参的就只有你了,怀措,你就咬咬牙舍『身』取义罢。」说著又扑了上去。
这几日只有杨义能进得这个营帐,两人一来二去较之之前倒是混得熟了许多,言辞间也会带上一两句笑话。就像这会,明知杨义是在开玩笑,季怀措也不点破,两个半大不小的人岁数加起来手掌翻几番都数不过来,却像孩子一样拉扯在一起。
你到底想不想救君房?
想啊,你以为他这麽躺著就不折腾人?
「我……」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但是两人显然闹得正欢谁都没注意到。
那你就乖乖的不要反抗!
不反抗难道还任你宰割?
「季公子……义兄……?」说话的人显然是很想摆脱被无视的状态,奈何气息虚弱声如蚊呐,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两人又笑又闹。
季怀措,我可告诉你,今日若是不答应可不要怪我动粗?
呵呵,凭你?休要说你一个杨义,就是十个百个都不是我对手。
你尽管猖狂!就凭……
後面那个「我」字被硬生生吞了下去,杨义差点没噎死。注意到杨义怔愣得看著床的方向,季怀措也回过头去,於是,便看见──
那个昏了几天几夜一点都没有预兆要醒过来的人,此刻已经撑坐了起来,身体靠著床柱,一脸匪夷地看著他们。
两人收回视线,看看彼此,杨义的手正扯著季怀措的腰带,而季怀措的手则攀在杨义的手上……
一时间,室内静如止水。
「吃药了。」
张君房接过药碗,清泠泠地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季怀措,直看得季怀措背脊发凉,寒毛倒竖。
「君房是不是醒得不是时候?」张君房问道,换来季怀措一脸的不解,然後他低下头看著药碗里乌黑墨亮的药汁,「方才季公子和义兄……看来是打扰到二位了。」
季怀措不无好气地一声长叹,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昏了几日,脑子都睡迷糊了?杨义和我闹著玩,说要割我的肉做药。」
「为何要拿季公子的肉做药?有何特殊功效?我还听到你们在说什麽天山雪莲,千年人参……」
季怀措一慌,支吾其辞,「呃……没什麽,都说是玩笑了。」
张君房点点头,听到季怀措说药要凉了催他快喝,却是鼻子一皱显出一脸的厌恶,盯著那碗迟迟不入口。季怀措心里暗暗好笑,伸手将那碗冲他嘴边推了推,「我让人做了桂花栗子羹,一直温著呢,你喝完了我就去给你端来。」
听闻,张君房抿了下嘴,眼睛一闭,就著季怀措推上来的姿势一气将药给灌了下去,然後赶忙以袖掩口眉头纠结作一团。
见他这般表情,季怀措忍不住讽了一句,「都道小孩子最是怕苦,让他们喝药简直连哄带骗十八般武艺全用上,没想到道艺高深的张真人竟也像个孩子喝起药来推推躲躲不干不脆。」
张君房仍是掩著嘴,声音呜呜咽咽地听不清在辩说些什麽。打了结的眉头一直到季怀措将桂花栗子羹端来,才算舒展开来。
「辽军那边怎样?」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本想喝完药下榻走走的,却被季怀措摁回了床上。
季怀措收拾了碗筷,正准备端出去,听到他在身後这麽问,回身道,「我一把火烧了他们的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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