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接应的人会是谁呢?”葶苈问到,想要把事情问得更清楚一点。
“我也不知道,”国为摇了摇头,“我们内部是互不相识的。这也是为了大家更安全。好吧,我们也别再外面说的太久,我见你大哥也不是个愚钝之人,怕是再久他就会起疑了。”
葶苈点了点头,将那枚海螵蛸藏在袖子中,跟着国为一起回到了屋子里。见众人都在屋子里安静的等着,显然是知道这个非常时期,若是闹出什么欢快的动静,那便是话柄。
苏墨见二人进来,笑意盈盈的起身迎着葶苈走了过来,一靠近便立马拉住葶苈了手,捏了捏,道:“老四,我看我们也不能一直在朱先生这里叨扰。”
葶苈心中一惊,苏墨的嗅觉果然异于旁人,不知道是寻了什么端倪,竟然是暗示自己,他想帮自己找个由头立马离开,但是苏墨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然是应下了国为的请求。
“不妨事的,左右我和小冉这么静静的呆着,久了也是没什么话说,大家串个门,唠唠嗑,玩耍一下也是免得无聊寂寞。苏先生进宫这些天儿了,也是没有跟您好好聊聊天,讨教一些香理,想必也是受益匪浅。”国为也是有一瞬的讶异,连忙上前跟苏墨行了个礼,只是苏墨的眼神颇不以为意。国为的心里是相信葶苈不会对旁人提起过什么,但如果是这样,这个苏墨的脑力也不在众人之下。
葶苈见苏墨背着众人,恰好是挡住了自己,便微微的摆了一下自己的手,示意苏墨不要紧,苏墨微微一怔,明了许是葶苈主意已定,所以也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大哥,甘遂,妄言,你们也难得听国为和小冉的合奏,且在此欣赏一番吧,父亲找我有点小事,去去就回。”葶苈说着跟众人道了个别,便退出了屋子。
太字头的官署,在未央宫里都同归太常寺的管辖,所以彼此隔的也不甚远,葶苈一边在官道上走着,一边心中难免觉得人世的安排未免过于玄妙。想自己当初在乐府和太医两处官职中踌躇,竟不想不论是去到何处,竟然也都会认识同样的人。若当日自己去的是太医院,会否会先认识这个接应人,而通过他,又认识了国为呢?
不论如何,这赤血党的事,居然就如同一个命运早就做好的算计,自己是躲也躲不掉的。就像自己看到了海螵蛸,脑子里乌茜汤的方子就浮现出来。性格使然,经历使然,很难说自己会否在选择去太医院后,识破一样的事情,做出一样的选择,所以人面临的种种分岔路,是否都只是一种同道殊途,若这道理如此,算计了自己的,不就是自己吗?命运周旋回环,作弄的不经意却故意,冥思苦想命运之手何处搅动,却怎知来自自己内心的黑手如何逃脱呢?世间烦嚣,大多庸人自扰而已。
刚一进到太医院,葶苈便被那忙忙碌碌的场面惊呆了,虽然想过太医院会很忙却没有想过,众人会忙到就如那槐树下的搬家蚂蚁,不停有传药内宦端着各色的粉剂丸汤,从药房里出来,又跑向椒房殿的方向,有些内宦的衣衫是湿的,想必是从刚才下雨时便开始来来回回的奔忙了数次了。
不知道这样的光景下,有谁还会闲的来等待着接应自己呢?而这个接应人,又该如何与之碰头呢?
苦味的药香在院落中四处弥漫,不留一点先下的空气,可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一种甘草气息于这忙碌中格外凝神静气。
葶苈前脚跨进太医院的神农堂便看到了迎面一的一排书架,那上面的竹简帛书卷轴多不胜数,而那书架也就高高耸立,直到房梁。正有许多太医穿梭其间,或立于书架旁翻看着,或正站在木梯上找寻着,时不时随着那木梯的靠动,那巨大书架便摇摇欲坠,如同随时都会迎面扑倒,将众人活埋于此,压抑非常。想来若是傅皇后此刻血崩而亡,不用这书架倾覆,也是有人会活埋于此的吧。
葶苈扫视了一圈,似乎也没有人看到他,正想着和谁能说上话,不然要找也无从找起,而且这样的光景不知道那接应的人,会不会也在忙碌而根本无暇理会他呢?所以赵太后的安排也并非是百密无疏的。
突然,他的眼神留在了神农堂偌大堂室中的一角,只见那个几乎快被书架完全挡住的僻静角落里,有一个身着太医院服侍却没有着冠,只是带着一条青巾的人却如一趟被风吹起的湖水中的信步白鹭,正背身在用一把剪刀修剪窗台边立着的几盆朱红年桔的盆景,红红的果实垂挂枝头,如火红灯笼十分好看。
真是奇了,这样的近况下整个太医院如临大敌,却只有这个人,如此闲适到近乎无所事事。
葶苈不禁然皱着眉摇了摇头,想是这人平日在太医院也是尸位素餐,没什么事做的。这朱红年桔的盆景到此时还没有落果,想必是有人日日打理在温度上十分注意,而这太医院和药局面对诸多的宫人,想必除了这个此时此刻还无所事事的人之外,也没有谁能打理了。
走进却留意到他打理的盆景有些奇怪几乎都被什么藤条覆盖着,那些篷笼的藤条罩着那红橘的树冠,如同一个狮子头一般。那人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后面来了人,以致于葶苈上前合手行礼,呆呆的竟然良久,他也是没有察觉。
“见过先生。”葶苈这才出了声,提醒那人。
只见那人这才微微停顿下来,不疾不徐的将手中的银釭剪放在窗台上,才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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