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庭芳把钱直接划给了不良药商也未可知啊?”傅太太后絮絮说道,那太医丞便没有再语。
反而是陈见月接过了话头:“微臣斗胆请问太太后,若您上集市,明明知道商人卖的东西不值,您会付钱吗?况且,太医院的俸禄能有多少?不妨请司寇大人去查查孙大人的宅邸。这孔方兄可是没有长脚的,不会自己来。”
“陈见月,你这疯狗,简直是在含血喷人!”孙庭芳听到要查宅邸似乎有些慌乱了。
“哟,”陈见月鄙夷的笑了笑,有些戏谑,“我就这么一说,孙大人别急着穿鞋啊。不然我们把货主叫来对质?若是他哄抬物价,皇上便治他的罪可好?”
话到此处,孙庭芳已然避无可避,对质,自然可以撒谎,但没有买卖交易,值得赔上命的道理。孙庭芳似乎强撑着的一口气突然尽数泄了出来。
“没话说了?”皇帝斜眼看了看太医令,道,“来人,拉…”
“不好了!皇后娘娘的血流得又多了!”只见屏风后面钩珏急忙忙的探出了头。
“皇帝,朕看,还是延缓发落吧,如今这艾灸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不妨就给这个老狗一次机会。”傅太太后说到。
“这艾灸之法,当年丁太后也行过一次吧。”伏太医一言,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说是破鼓众人捶,事已至此,自是没有给孙庭芳再翻身的道理,太医丞似乎很明白,一句话出,葶苈只见皇帝的目光盯向了陈见月:“见月,我记得当年为太后烧艾的,是你。”
陈见月眉目低垂,淡淡的道了句:“微臣如今只是个吃空饷的戴罪之身,处方都没有权利,更别提这针石火灸了。”
尘封的往事,久了,便被人忘却,如同月夜的待霄草,年年的春天,它自是开在月下,并非不显眼,只是没人会去注意,一旦看见,那便是一株优昙,如何深沉的暗夜,也无法掩盖。而这株月见草,幸运的等到了这个机会。
只见皇帝盯了盯孙庭芳,思考了一阵,缓缓开了口:“传朕的口谕,丹砂案已有定论,即刻起恢复陈见月处方之权。原太医令孙庭芳,克扣药草,以次充好,侵吞国帑,借医道之名而行谋害之实,削去官职,数罪并罚,也不必交给司寇了,明日辰时斩首。”
斩首?这旨意来的如雷霆倾泻,不过其中有亮点葶苈并不十分明白。丹砂案为何?这“借医道之名行谋害之实”的罪名从何说起?
“太太后,太太后救我!”此时,孙庭芳如垂死之鸟,挣扎着死死的拽住了太太后的裙裾,几乎将傅太太后扯倒。
“反了!”傅太太后连忙慌乱的拉着自己快要被孙庭芳整个扯下的翟衣,被这一幕也是气的不行,换下了素日慈蔼的面容,失态非常的指着一众侍卫吼道,“还不快拖出去!”
只见又上来几个侍卫,其中两个用木杖击打在孙庭芳的桡骨上,那一刻之前还是太医令的人,现在挣命之际,手上虽然吃疼,却没有松开,反而是用力一缩手,那将死的人力气之大,将翟衣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碎帛玉裂之声之大,满殿惊呼。而孙庭发的手生生的握着那片碎步被拖出了殿门。
傅太太后此时才说:“无用的人自是不必留着,可有些人,皇帝未免留的太久了。”说罢带着息夫姥姥和一众宫女拂袖而去。
“好了,闹也闹够了,该办的也办了,见月,可以开始了吧?”皇帝见太太后愤然离去的背影,微微虚了虚眼睛,下令到。
“皇上的话,那是自然,”只见陈见月转头对葶苈和伏龄道,“这针艾上药一起,两双手是忙不过来的,还请两位搭把手。”
并未等两人同意,陈见月便从孙庭芳留下的药箱里取了针囊和艾条转身过了屏风之后,葶苈与伏龄两人互看了一眼后,伏龄便也跟了进去,葶苈不知道此举是否妥当,自己身为文官,居然越过了一众太医被陈见月点名去帮忙,未免有些招摇,这不是明白了说陈见月瞧不上其他的人吗?转眼看向了皇帝。
“去吧,不妨一试。”皇帝对葶苈柔声道。
葶苈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跟着也转进了屏风之后。不知是否在外面已经是习惯了那些血味,刚才在外面并不觉得的血气,进到内室,仿佛陡然加重了十倍,熏的人胃里一阵翻腾。葶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那个女子,面目苍白,连唇色也如鹿角霜一般的发灰,竟然真有些似暮春的碧桃一般,柔弱无依。喘气深重,而入气若丝,竟是三魂已去了七魄。而此刻她的下身,被一床杯子盖着,正有黑血从被子的下方缓缓渗出,被子下,是用软垫固定的双腿,正分开蜷起,钩珏一味固执的用白布擦拭着她主子的双腿间流出的黑血,一张张的白布进了被子,一张张的血黑色的布又甩在盆子里。
床头点着一盏续命灯,灯火恍惚幽微,映照着钩珏眼角不停滑落的泪水,整个屋里除了拧布的滴水声,就是侍女们低声的啜泣。
只见陈见月走到床头,将傅玲珑的手从被子里取出,搭了搭脉,嘴中发出了一声嘶,转头道:“心跳缓和,体质虚弱,可以用艾灸。伏大人,请您在关元,中极、膈俞、胃俞四处为皇后施针,入肉两寸,务必请一针到穴。”
伏龄的针法也不枉太医丞之位,认穴准确,下针有度,四处均是干净利落。
“葶苈,子午捣臼之法你会吗?”陈见月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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