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寿元年,先帝被俘,太子继位后,经过数个月的平静,边疆和众小藩国的藩王大肆挑起战火,虽未殃及皇宫,但边远地区贼寇横行,兵部尚书于谦组织几名朝中大将,率师出征,以直捣黄龙之势攻克边疆众抱团势力,继平战火,连战皆捷。边疆国和众藩王势力遭到重创,短期内再无心作乱。
在这段时间里,大明王朝未来的希望迅速成长。明光寿三年,九岁的皇帝首次参加议政。明光寿六年,皇帝以贪污受赂,欺下瞒上,串谋小人私吞国粮并栽赃陷害等罪名,革除户部侍郎、史部郎中职位,诛三族,剩余存活族人贬谪边疆,终生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明光寿八年,天子收归各地军权,极力打压蠢蠢欲动的西域余党。明光寿九年……
转眼,距太子刚登基之时已有十年。
当年肉嘟嘟的皇上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年,帝王之姿,翩若惊鸿。且今朝廷的局面已经被这位皇帝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乐,不用再成日提心吊胆担心国家何时山河破碎。谋反的藩王余党这两年也是没有任何大胆的动作,一切都风平浪静。
所以当一年一度的中元节到临时,宫中大官小官一致其乐融融地筹备举办河灯斋宴,备百味饮食,花灯美酒,一叙风情,好不快活。
如此令人赏心悦目的节目,圣上却匆匆走了个过场,便避嫌似的遁走了。另一些满心期待想一睹圣颜的芝麻官儿们十分失望。
原因就是皇上穿着便服私访斋宴筹备现场时,好死不死听到了两个老臣的家常对话。“皇上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年纪了,还不开窍。”“是啊,皇上也是该纳妃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长大,怎么也算半个爹了。”“今日的斋宴……”两个老臣对视一眼,嘿嘿嘿地笑了。
“……”当时皇上一脸白菜色,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夜,灯火阑珊。
整个宫内的人都沉浸在放河灯的乐趣中,一眼望去,河面上布满点点荧光,波光粼粼,倒映出的是张张兴奋的脸颊。
无人留意到,远河上一舟,夜风摇兮,河灯悠悠漂浮,没有丝竹乱耳,只有折扇与煮酒。只有一人,黄袍加身,悠闲合衣,静静躺着,似梦似醒,世间喧嚣都离他很远。这样很好,无需心系天下。
另一片冷清的岸上,拂堤杨柳,点点繁荣。月色黯淡雾轻起,染湿了藏蓝的丝裙。像中元节这种日子举办活动,自然是将所有王爷小姐皇亲国戚宦官都邀请了个遍,热闹的宴席上,许多有点血缘关系的进远亲叽叽喳喳凑在一起,女孩互相咬耳朵,男孩喝多了牛皮斗得一个比一个响。
有一个藏蓝色的身影搜刮了一圈美食,捎上一壶清酒,一挥袖就离宴了。来到花园,临河而立,四处张望发现一块舒适光滑的大理石后,心满意足靠上去坐着。
不是她不愿与别人谈天说地侃大山,而是真的不喜。宴会上乱哄哄的声音搅成一团,放河灯的人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像一群乡巴佬进城,女孩子们三句不离男人,优雅扬起的那支手总是有意无意发出金子银子特有的光。
“一群智障……”朱辽如此评价。进宫的机会真的很少,若能抽出空闲时间,她都会来这里吹夜里凉风,看月影人稀。偶尔喝喝小酒,偶尔,也想想他。有时天气特别好,夜风温暖得像母亲的手,能睡上一小会儿,梦见西湖醋鱼,槐花麦饭,偶尔,也梦见他。
可惜的是,当年的记忆,她找不到在哪里了。
朱辽轻轻闭眼,思考能不能听到草呼吸的声音。
植物的呼吸声没有听到,只听到一句清雅人声,带着笑意。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粗鄙之语。”有人站在大理石后,眉眼弯弯,风尘仆仆。
朱辽猛地站起来,一个琅跄,差点没摔着。“于、于晋?!”
“你不是……”她不可置信。
“是皇上安排的,我中元节前便结束军戎督察的工作,从边域回来了,还以为不能在今天赶到呢。”少年经过长途跋涉,难免有些疲惫,但仍难遮那儒雅姿容。十年的时光,将于晋这个人打磨得越发俊美无暇。
“不是吧……”朱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现在还有点不习惯,身旁都是葱郁的绿色。”少年开怀地说着,“自从看惯了大漠北国的白雪皑皑。”
他的确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一身戎装,站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世界里,身后的寒梅开又落。
朱辽没说话,斟了一杯酒,默默递给他,看他小口小口喝完。相视无言许久,她问:“我们上次见是什么时候来着?”声音很轻。
“一年半前,或许还要久一点儿。”于晋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就垂下了眼帘。“我明天再去觐见皇上吧。反正,现在他一定一个人躲在安静的地方,谁也找不到。”
“好啊。”朱辽眯眯眼,把玩着空酒杯。团子不再是当年的团子,团子长大了,变成一个冰雪聪明的倾城女孩。
唯一相同的是,当他离开她,她还是会想方设法找他,她还是会成天不务正业想他,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于晋走到绿茵处坐下,却摸到一根柳条。“唔,这怎么有颗柳树。”朱辽扫了一眼,兴趣缺缺道:“胡说,明明就是秋藤……”
少年左右看了看,的确是一地秋藤,只是有一处特别高大。他顺着柳条起身拨开纠缠在一起的藤条,一杆纤细的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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